加入我們的 Whatsapp 頻道在印度和巴基斯坦關係惡化的背景下，一個引人注目的特徵是兩國公民對暴力威脅和後果的反應存在差異。大多數巴基斯坦人（儘管不是全部）對印度入侵的可能性採取了幽默和虛無主義的態度。另一方面，印度社群媒體上充斥著沙文主義言論，呼籲升級暴力和報復。
過去一週發生的事件證實了至少在過去二十年中許多人所觀察到的現象：在國家安全議題上，印度主流政黨、新聞媒體、文化領域和網路使用者往往完全遵循國家路線。這種同質性的結果是資訊生態系統缺乏懷疑精神，對暴力想法毫無抵抗力，並且充斥著錯誤訊息。在撰寫本文時（停火宣布之前），印度新聞和社群媒體帳號自豪地宣布卡拉奇、拉合爾和伊斯蘭堡已被摧毀，但這些城市的居民顯然並不知道這一事實。
這一切都不能免除巴基斯坦新聞工作者和社群媒體用戶的罪責。這邊的反印度沙文主義歷史也由來已久。在當前的僵局中，在第一波跨境襲擊事件發生後發布和解訊息的名人遭到社群媒體用戶的嚴厲批評，並被貼上叛徒的標籤。
但在巴基斯坦對印度採取報復性打擊之前，整體氣氛仍對巴基斯坦的軍事行動和主流新聞報導抱持一定程度的懷疑態度。這種不情願並不是巴基斯坦城市居民進步、和平主義轉變的結果，而是過去三年國內政治的結果。
正義運動黨與政府之間的分歧導致政府在網路上表達觀點的大部分民眾中的支持率下降。從開伯爾-普赫圖赫瓦省到旁遮普省再到卡拉奇，城市中產階級（以及其他群體）都效忠伊姆蘭·汗，並反對監禁他。
印度的政治合法性不是透過有形的物質利益產生的，而是透過右翼的宗派主義、民族主義和兜售無法實現的夢想產生的。
但這裡還有另一個因素在起作用。過去幾年的經濟危機給巴基斯坦人民帶來了沉重的打擊。人們對現狀感到幻滅和疲憊，對政府甚至未能履行其承諾的最低限度感到失望和疲憊。由於爭取政治權利和基本經濟生存的鬥爭佔據了中心地位，因此，為缺乏民眾合法性的政府的動態行動爭取支持似乎很困難。
印度政府尚未面臨這樣的合法性危機，至少在其中心地帶沒有。但這種合法性的產生和維持方式值得進一步檢視。有些人認為，在莫迪的領導下，印度實現了經濟成長、基本安全以及生活水準的提高，這解釋了為什麼它在網路上獲得了全力支持。
但現實情況要複雜得多。有充分的證據表明，印度經濟快速成長的成果已越來越多地惠及頂層人士。自從真正開始自由化以來，貧富差距已經大幅擴大。根據世界不平等資料庫，目前最富裕的 1% 人口占有約 33% 的國民財富，而最貧窮的一半人口占有約 6% 的國民財富； 1991年，這些比例分別為16%和9%。
在國家的幫助下，企業之間在不同行業中出現了日益嚴重的壟斷趨勢。正如普拉納布·巴爾丹 (Pranab Bardhan) 在一篇論文中所詳述的那樣，20 家最賺錢的公司在 1990 年創造了企業總利潤的 14%，2010 年創造了 30%，2019 年創造了 70%。這些與政府關係密切的壟斷資本家現在也在印度新聞媒體中佔據了極大的影響力，這在一定程度上解釋了該國國家安全報道的不平衡性。
收入和財富不平等的加劇以及飛地經濟（主要滿足富人的需求）的形成，都是不爭的事實。印度的結構轉型比較奇怪，農業在總產出中所佔份額很小（15%），但卻僱用了近45%的勞動力。印度絕大多數工人，尤其是人口稠密的北部和中部各邦的工人，從事的都是低技能的非正式工作，收入僅能維持基本生活水準。
在這種背景下，政治合法性不是透過有形的物質利益產生的，而是透過右翼的宗派主義、民族主義和兜售（無法實現的）夢想產生的。對於廣大年輕人來說，只要他們反抗敵人（國內少數民族及其境外的盟友），並在執政黨主導的印度教民族主義文明使命中站穩腳跟，孟買和班加羅爾等一線城市的光鮮亮麗的聚居區就代表著他們可能的未來。
這項策略的結果就是我們今天在網路上所看到的。有組織的網路噴子和假訊息大軍不僅幹預南亞事務，也幹預世界各地的右翼言論。他們得到了大量普通公民的大力支持，這些公民渴望戰爭，幻想著暴力征服，夢想著恢復男性榮譽。
事實證明，這項方案對莫迪和更廣泛的印度右翼生態系統來說非常成功。他們可以繼續為超級富豪的支持者帶來經濟成長，並允許足夠的資金涓滴而下，以維持保守的中產階級。對其他人來說，特別是那些生活在邊緣的人，寺廟政治、印度教文化統治的塔德卡和「Akhand Bharat」的夢想就足夠了。同時，異見和進步聲音不斷被壓制和欺凌，使得該地區和平共處的可能性愈發渺茫。
作者在 Lums 教授社會學。
X: @umairjav
發表於《黎明報》，2025年5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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