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點|唐納.川普
美國第一位誠實的總統
川普的無恥貪腐,不是對美國歷史的偏離,而是它的完成。
作者:艾瑞克·萊因哈特(Eric Reinhart)
政治人類學家、精神科醫師與精神分析臨床工作者
發表日期:2025 年 10 月 30 日
這是一個極具爭議、但也頗具哲學意味的命題——「川普是美國第一位誠實的總統」。這句話若直譯成邏輯上的「真實」,顯然荒謬;但若理解成**「川普揭穿了美國政治的虛偽機制」**,那它就變成一種政治寓言式的「誠實」。以下是幾個層面的分析:
一、政治語言的誠實:他說出了「體制不敢說的話」
傳統美國政治講究「禮貌的謊言」(polite lies)——用精緻措辭掩蓋權力運作的醜陋。
川普打破這一點,不再假裝民主、自由、市場是「自然而然正義的」,而是直接說出權力者心中所想:
- 他公開說「美國要搶石油」(We should’ve taken the oil);
- 他嘲笑北約盟友「都是吃白飯的」(free riders);
- 他直言「媒體是人民的敵人」;
- 他坦白「貿易戰」的本質不是合作,而是「掠奪與恐嚇」。
這種暴力式直言雖不高尚,但揭示出美國政治長期偽裝下的真面目:
美國從來不溫柔,只是以前說謊的方式比較高雅。
川普不更壞,只是比較「誠實」。
二、權力機制的誠實:他暴露出民主制度的虛假中立
傳統美國總統都維持一套「制度崇拜」的儀式:三權分立、司法獨立、選舉神聖。
但川普上台後,公開挑戰並利用這些制度漏洞,讓民眾看見美國民主的真相:
- 司法可以被任命、政治化;
- 媒體可被收買或操控;
- 選舉可被社群平台演算法操弄;
- 國會只是「劇場」,不是「良心」。
他讓美國人第一次清楚看到:
民主不是信仰,而是一場結構性的權力遊戲。
某種意義上,他像個誠實的魔術師,揭穿了魔術,而不是像以往的總統那樣繼續維持幻象。
三、社會心理的誠實:他反映出「真實的美國」
歷代總統都想代表「更好的美國」——理性、包容、進步;
川普則代表了現實的美國——焦慮、分裂、憤怒。
他不掩飾偏見,不包裝種族歧視,不假裝全球主義:
他說的話也許骯髒,但卻是那群被邊緣化白人工人階級的真心話。
在這層意義上,他比那些只會說「希望」和「改變」的總統更誠實,因為他讓「黑暗的美國靈魂」說話。
這不是道德上的誠實,而是存在論上的誠實——他如鏡子般照出美國的真相。
四、歷史諷刺的誠實:他讓美國重新看見自己
過去,美國總統們靠「民主神話」掩蓋歷史的暴力:
印第安人、越戰、伊拉克、種族警暴、金融殖民……
川普的出現讓世界理解:
美國不是燈塔,而是舞台;不是救世主,而是演員。
他讓整個自由世界重新審視「美式道德」的真實性。
正因為他不會演、不想演,反而成了「揭穿神話」的誠實者。
🧩總結:川普式「誠實」的四個層次
| 層面 | 誠實的內容 | 意涵 |
|---|---|---|
| 政治語言 | 不再包裝現實 | 撕掉虛偽的外交詞藻 |
| 制度運作 | 揭露體制漏洞 | 民主非神聖,而是工具 |
| 社會心理 | 表達群體焦慮 | 白人中產的真實情緒 |
| 歷史敘事 | 打破自由神話 | 讓美國回到現實自我 |
因此,「川普是美國第一位誠實的總統」並非讚美他的品德,
而是一種冷酷的歷史諷刺:
兩百多年來的總統都在演戲,
直到川普——這個毫無修辭、只有慾望的人——
才讓世界第一次看到「真正的美國」。
是否希望我幫你把這個主題擴寫成一篇約1500字的評論稿(例如〈川普:美國第一位誠實的總統〉),可直接投稿或作為演講導言?
美國歷屆政府都有自己的醜聞,而川普的創新之處在於:他把「醜聞」本身變成了一種治國哲學。
我們或許傾向將川普政權的貪腐——赤裸裸的牟利、將國家機器化為報復與自肥的工具——視為對美國民主的扭曲;然而更令人不安的真相是:那只是映照出美國自身的鏡像。川普時代與過去不同之處,不在於貪腐的存在,而在於它的公開化,以及整個國家對此無法再感到震驚。
幾十年來,美國的貪腐一直被道德化地包裝成「例外」。從十九世紀的鐵路巨頭與公司城鎮,到二十與二十一世紀的華爾街與華府旋轉門,美國資本主義始終仰賴一種模式:將公職轉化為私利。
當政客成為說客與慣犯的內線交易者,當企業起草法案、政府紓困金流向銀行高層與政治金主,當醫院主管靠公費補助致富而其員工與病患陷於貧困——這些貪腐機制都披上了「專業」、「效率」或「專家治理」的外衣。
新自由主義秩序教導人們將成功視為美德,將市場價值等同於道德價值。
等到川普出場時,貪腐早已被「現實主義化」。
川普所做的,只是把那些禮貌的偽裝撕掉——不論在國內或外交層面。
美國長期以「民主」與「人權」為名包裹暴力,而川普只是不再偽裝。例如,他在拉丁美洲水域以單邊軍事行動暗殺不具名目標,並非偏離美國傳統,而是將歷來遮掩的行徑赤裸演出。
同樣地,川普任內移民與海關執法局(ICE)的殘暴行為,也非首創——只是延續並戲劇化了歐巴馬時期的政策。別忘了,歐巴馬曾因表彰湯姆·霍曼(Tom Homan)「積極驅逐移民、拆散家庭、設置拘留營」的貢獻,在 2015 年授予他「傑出服務獎」。如今,霍曼正是川普口中的「邊境沙皇」。
川普的赤裸貪腐與殘酷——裙帶關係、詐取金錢、官商勾結、公開拍賣公職與正義——之所以不再令人民震驚,是因為那恰好揭示了我們早已心知肚明的現實:
美國政府與制度,服務的始終是掌握財富的人,不論是直接擁有、透過政治捐款、遊說網絡,或以賄賂與勒索建立的權力結構。
過去或許會激起公憤,如今只剩下疲憊的認命——「本來就一直如此」。
因此,川普不是異常,而是揭示。
過去的政府以「精英功績制」的道德說辭掩飾資本主義,讓億萬富翁與政客的自我得以安眠;而川普則演出了資本主義的本能衝動:毫不節制的貪婪與慾望。
他的貪腐不是體制的疾病,而是體制被否認的真相成了血肉之軀。
如今被摧毀的,不是「合法性」,而是那套曾讓人覺得非法行為可恥的心理結構。
曾被視為「越界」的事,如今反被欣賞為「真話」。
超我不再禁止,而是命令人們享受權力的赤裸展示,並享受我們自己身為共犯的快感。
在一個所有生活領域都被積累邏輯支配的社會——醫療、教育、乃至照護皆以利潤為宗——揭露貪腐不會引發道德更新,反而證實了人們早已懷疑的事:
這世上再沒有值得捍衛的倫理秩序。
結果就是政治麻痺:我們能指出貪腐,卻無法對抗它,因為那意味著必須拆解我們被教育成「理所當然」的整個體系。
自由派對貪腐的回應失效,正是因為他們訴諸於「體面、公平、誠實」等道德語言,卻忽視這些價值早已被掏空,失去制度基礎與文化支撐。
相反地,右翼學會了利用這種空洞。
川普的天才在於:他把貪腐變成一場秀,讓無恥看似真誠,讓暴力被誤認為自由。
他的支持者正確地感覺到精英階層充滿腐敗,但錯誤地找錯了敵人——他們把墮落歸咎於官僚與移民,而非億萬富翁與壟斷財團。
貪腐之所以不再引發民眾反抗,甚至連「震驚」都沒有,是因為在民主黨的品牌包裝下,「抵抗」早已被商品化。
憤慨成為生活風格,犬儒變成聰明的象徵。
政治批判被徹底商業化,變成文化產業的一部分——一台把道德厭惡轉化為商品、把「反暴政」的金句印上暢銷書封面的機器,與政客的自傳並列上架。
當政治變成娛樂、憤怒成為美學,法西斯主義便不再需要偽裝成美德——它只需比對手演得更精彩。
川普的貪腐之所以肆無忌憚,並非因為人們看不見,而是因為他們不再相信有更好的可能。
畢竟,要感到「震驚」,仍需相信這個世界曾經有過可被冒犯的道德秩序。
而如今我們面對的是更黑暗的情境:一個不再相信自身可得救贖的社會。
重建倫理想像,不僅需要揭露貪腐,更需要建立真正為勞動階層服務的公共與公民制度,投資於互惠式的集體照護,讓民主倫理重新擁有具體生命與價值。
貪腐滋長於團結的廢墟。
要真正抗衡它,我們必須建立一個社會——在那裡,「誠實」與「真理」不再是個人表演,而是公共目的的實踐,是對污穢歷史的直面與超越。
本文僅代表作者個人觀點,並不代表《半島電視台》(Al Jazeera)的立場。
艾瑞克·萊因哈特(Eric Reinhart)
政治人類學家、精神科醫師與精神分析臨床工作者
現居芝加哥,與全球各地的個人與團體以遠端方式合作。
第一位誠實的美國總統
川普的無恥腐敗不是對美國歷史的偏離,而是對美國歷史的最終體現。

美國政府的每個時代都難免醜聞。川普的創新之處在於,他將醜聞本身變成了一種執政理念。儘管人們很容易將川普政權的腐敗——其公開的牟利行為,以及將國家權力作為報復和中飽私囊的工具——視為對美國民主的扭曲,但真相卻更令人不安:它就像一面鏡子。川普時代與以往時代的不同之處不在於腐敗的存在,而在於腐敗的可見性以及整個國家對此集體麻木不仁。
幾十年來,美國的腐敗被美化為偏離合法體系的偏差。從19世紀的鐵路大亨和公司城鎮,到20世紀和21世紀華爾街和華盛頓的權力旋轉門,美國資本主義始終依賴將公職轉化為私人利潤。當政客淪為說客和慣於內幕交易者,當企業主導立法,當政府救助資金流向銀行高管和政治捐助者,當醫院高管靠公共補貼發家致富,而他們的員工和病人卻陷入困境時,腐敗的機制就被偽裝成專業、效率或專長。新自由主義秩序教導我們將美德等同於成功,並將道德價值視為市場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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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普上台時,腐敗已被視為現實主義的常態。川普只不過剝了腐敗的華麗外衣──不僅在國內政治領域,也在外交政策領域。長期以來,美國一直用民主和人權的語言掩蓋其暴力行徑。例如,川普在拉丁美洲水域發動單邊軍事打擊,法外處決身份不明者,這並非打破美國慣例,而是其最赤裸裸的體現,是將以往歷屆政府在否認和委婉語的掩護下實施的種種行徑公之於眾。同樣,川普領導下的移民和海關執法局(ICE)的暴行和殘忍也並非新鮮事。這在很大程度上是歐巴馬——這位被冠以「首席驅逐官」稱號的人——多年來開創的先河,而歐巴馬正是湯姆·霍曼(現為川普所謂的邊境沙皇)的幕後推手。與川普一樣,歐巴馬也是霍曼的忠實擁躉,並於 2015 年授予他總統傑出服務獎,以表彰他對抓捕移民、將兒童與父母分離以及將人們關進拘留營的熱情。
川普的腐敗和殘暴——裙帶關係、貪污、自肥、公開拍賣政府合約和司法——如此明目張膽,卻並不令人震驚,因為它似乎只是我們早已知曉的事實的坦率表達:美國政府和機構服務於擁有它們的富人,無論是直接服務,還是通過間接手段、遊說,或者利用影響力網絡、賄賂和敲詐勒索等手段。曾經可能伴隨而來的義憤填膺,如今已被一種疲憊的認知所取代:事情一直以來都是如此運作的。
從這個意義上講,川普並非異類,而是一種啟示。如果說以往的政府將資本主義道德化為一種精英統治,以此來維護億萬富翁及其扶植的政客的自尊心,那麼川普則將其演繹為純粹的本我:肆無忌憚的慾望,毫不掩飾的貪婪。他的腐敗並非體制的弊病,而是體制所否認的真相的具象化。
被摧毀的並非法律本身,而是曾經使違法行為令人反感的心理結構。曾經被視為越軌的行為,如今卻被視為坦誠的表達。超我不再禁止,而是命令我們享受赤裸裸的權力展示,以及我們自身在其中的共謀。
在一個生活各方面都屈從於累積邏輯的社會裡——醫療、教育甚至醫療保健本身都受利潤支配——腐敗的曝光並不能帶來集體的道德革新。它反而證實了每個人心中的懷疑:世上已無道德秩序可言。結果便是政治癱瘓。我們可以指出腐敗的存在,卻無法採取行動與之對抗,因為這樣做就意味著要拆解我們被灌輸為理所當然、並以此為基礎建立起來的整個體系。
自由主義應對腐敗的策略之所以失敗,原因也相同。它們訴諸道德——訴諸體面、公平、誠實——卻迴避了一個事實:這些價值觀已經失去了製度實質和穩定的文化根基。同時,右翼學會了利用這種空虛感。川普的過人之處在於,他能夠將腐敗變成一場奇觀,讓許多人覺得腐敗的厚顏無恥是真實可信的,讓腐敗的暴力行為是自由的象徵。他的追隨者正確地認識到,腐敗滲透到精英階層的生活中;但他們誤解了腐敗的根源。他們看到的是官僚的墮落,而不是億萬富翁;是移民的墮落,而不是壟斷企業的墮落。
如果腐敗不再引發有意義的反應,更遑論民眾起義,那是因為──在民主黨的包裝下──「抵抗」已被商業化。憤慨成了一種生活方式,犬儒主義成了老練的象徵。政治批評和譴責已被徹底商品化,融入文化產業——這台機器將道德上的厭惡轉化為產品,將關於暴政的格言警句與腐敗政客的回憶錄一起變成《紐約時報》暢銷書。當政治變成娛樂,當憤怒成為一種企業美學,法西斯主義就不再需要偽裝成美德;它只需要比其所謂的對手錶現得更好。
川普的腐敗肆虐橫行,無人制止,並非因為人們視而不見,而是因為他們不再相信未來會更好。畢竟,感到憤慨,意味著仍然相信存在一個可以被踐踏的道德世界。而我們現在面臨的,是更黑暗的局面:一個不再相信自己能夠得到救贖的社會。
重建道德想像力需要的不僅是揭露腐敗。它還需要建立真正服務於工人階級而非富人利益的公共和公民機構,並投資於能夠賦予民主倫理具體生命和價值的集體互助關懷形式。
腐敗在團結的廢墟中滋生。要真正有效地抵制腐敗,我們必須建立一個社會,在這個社會裡,真理和誠實不是個人行為的問題,而是共同的公共目標,是直面我們國家不堪回首的過去,並真正與之決裂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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