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 年 4 月 23 日，上海車展媒體日期間，一輛日產 N7 電動轎車在日產展位展出。 © 路透社
漢斯‧格雷梅爾 (Hans Greimel) 是《汽車新聞》(www.autonews.com) 的亞洲編輯，也是《碰撞路線：卡洛斯‧戈恩與顛覆汽車帝國的文化戰爭》一書的合著者。
對國際汽車製造商來說，投資中國曾經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
21世紀初，隨著中國發展成為全球最大的汽車市場，來自美國、歐洲、日本和韓國的汽車廠商紛紛湧入中國。儘管政府推出了限制全球品牌與本土合作夥伴合作的規定，但這些外來者仍然搶佔了市場份額，攫取了巨額利潤。
如今，在中國致富並非易事。至少對那些希望在海外致富的人來說是如此。
僅在過去五年裡，外國汽車製造商的命運就發生了徹底的逆轉。
就在2020年，國際品牌在中國輕型車銷售中所佔比重還超過60%。去年，其份額已降至35%左右。其餘份額則由本土品牌佔據。
如今，全球汽車製造商日益面臨一個困境：他們應該留下，還是離開？
事實上，許多品牌已經退出中國市場以減少損失。
但想要保持全球影響力的國際製造商最好三思。中國品牌正向海外進軍。對於想要在全球舞台上與這些品牌競爭的老牌企業來說，最好的訓練營莫過於在中國本土與他們競爭。
可以肯定的是，國際品牌退出中國市場的壓力是顯而易見的。
從一開始，他們就受到北京實施的政策的阻礙。
15%的關稅限制了它們從本土工業基地進口的能力。而為了在中國開廠，它們需要在2022年之前與當地製造商合作，而這些製造商通常是政府支持的巨頭，更像是當地的就業保障者，而非靈活的產業創新者。
毫不奇怪，這些合資企業很快就被奇瑞和吉利等民營新貴所超越。最終，真正前沿的電動車新創公司——在中國以外幾乎無人知曉，例如小鵬汽車、蔚來汽車、比亞迪或理想汽車——在銷量排行榜上攀升，並成為全球威脅。
工作人員在北京車展上清潔吉普車。該公司已退出中國市場。 © 路透社本土團隊受益於其生態系統，其中包括全球最大的電動車電池製造商寧德時代以及百度、小米等眾多科技巨頭。這些巨頭在自動駕駛、車聯網、電氣化和人工智慧等領域與本土汽車產業實現了交叉融合。
中國消費者對國內新產品欣然接受，部分原因是受到愛國情緒的驅使，但同時也受到本土品牌的吸引，因為這些品牌更能滿足他們的口味和需求。
在這場猛烈的衝擊下，即使是特斯拉等外國巨頭的市佔率也在不斷下降。
包括鈴木、三菱、雷諾、吉普和菲亞特在內的一些公司已經退出或大幅縮減規模。日產和本田等一些公司正考慮削減在華產量。還有一些公司，例如通用汽車，正在改造其利用率較低的中國工廠，以用於出口。
但在中國，投降的風險很大。
危險在於，當中國品牌最終湧入全球市場時，它們更容易被擊敗。毫無疑問，中國品牌正在崛起。
從歐洲、南美洲到東南亞和更遠的地方，中國品牌已開始行動並贏得市場份額。比亞迪等雄心勃勃的企業甚至瞄準了日本和印度。
最終，他們甚至可能進入美國這個對他們來說仍處於封閉狀態的市場。
長期關注中國市場的鄧恩洞察公司執行長 Michael Dunne 在 9 月於底特律舉行的汽車新聞大會行業領袖座談會上直言不諱地表達了這一觀點。
他說：“想像一下中國發生大地震後，又發生毀滅性的海嘯。”
像他這樣的行業專家表示，在仍然孤立、相對受保護的國內市場運營的知名品牌甚至還沒有開始感受到中國低成本競爭的全面衝擊。
當浪潮真正襲來時，他們準備好了嗎？
留在中國的汽車製造商可能準備得最充分，因為他們吸取了慘痛的教訓。
例如，日產和通用汽車最初嘗試向中國消費者銷售在海外設計、面向海外客戶的電動車。但這些產品根本無法與本土產品相提並論。不過，日產和通用汽車從失敗中吸取了教訓，並很快做出了調整。
現在，日產和通用汽車正依靠其本土合作夥伴，推出由中國工程師在中國本土設計、面向中國消費者的電動車。到目前為止，這項調整後的策略已初顯成效。
日產汽車在華銷量自2018年以來已下降了一半以上，今年該公司推出了一款本土研發的全電動轎車。幾乎奇蹟般地，其銷售下滑趨勢已扭轉。
通用汽車正嘗試為其別克 Electra 子品牌推出全新的本地工程電動車平台。
豐田在中國研發的電動緊湊型跨界車也同樣獲得了成功。此外，奧迪、雷諾、福斯和福特等眾多汽車製造商也紛紛加入這一行列。
由於這些新產品充分利用了本地專業知識，因此成本低廉且技術含量高。而且上市速度極快。一些外國企業現在只需不到20個月就能推出新產品。這比他們傳統上幾年的交貨週期要快得多。
有些公司甚至計劃基於這些受中國啟發的架構來打造全球產品。這種做法最初被一些人稱為“立足中國，服務中國”，但最終可能會演變成“立足中國，服務世界”。
當全球汽車製造商首次登陸中國時，他們擔任老師，向當時仍處於起步階段的中國競爭對手傳授技術知識和供應鏈專業知識。
如今，學生們已經成為了大師，用現代的方式教導這些老金屬彎管工人。
現在判斷這種技術反向轉移是否會成為國際汽車製造商的長期靈丹妙藥還為時過早。在中國的競爭很可能仍將是一場艱苦的戰鬥。
但聰明的傳統品牌會選擇繼續在那裡奮戰。畢竟，如果他們能在中國成功與中國競爭對手競爭，他們就能在任何地方與他們競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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