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解烏克蘭戰爭,去加油站看看


烏克蘭快訊

加油站已成為士兵往返前線的必經之地,幫助他們在烏克蘭人心中贏得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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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便利商店的內部裝飾著烏克蘭國旗和疑似軍團旗幟的物品。顧客們都穿著迷彩服。
烏克蘭哈爾科夫OKKO加油站懸掛的烏克蘭國旗和各旅的旗幟。

這家加油站是通往50英里外烏克蘭前線的最後一個主要路邊加油站,車內熙熙攘攘。士兵擠在平民旁邊,收銀員一邊喊著訂單號,一邊把熱狗從櫃檯上遞過來。螢幕上顯示加油站向軍隊捐款的金額,捐款金額每秒都在增加。外面,一輛偽裝的皮卡車駛了進來,一輛卡車隆隆地駛過,車廂裡綁著一具火箭發射器。

加油站曾經只是簡單的補給站,如今卻成了烏克蘭戰爭的支柱。它們讓靠口糧維持生計、忍受著俄軍持續砲火的士兵們短暫地體驗了正常生活,如今已成為在殘酷衝突中堅韌不拔的象徵,在烏克蘭人心中贏得了一席之地。

最近一個週六,在通往前線的路上一個繁忙的車站,25歲的無人機部隊指揮官德米特羅匆匆忙忙地吃了一頓雞塊午餐,準備前往基輔為他的士兵們收集裝備。這個位於東部城市巴甫洛格勒的車站已經成為他往返前線途中例行停留的地方,可以在這裡買香菸、吃點東西。

他說,他最喜歡的加油站是東部戰火紛飛的城市科斯蒂安特尼夫卡的一家加油站,這家加油站因為在附近戰火紛飛時依然照常營業而成為士兵們心中的偶像。

「你可以稱它為文明的第一個前哨,」德米特羅說。出於安全考量和軍事禮儀,他只透露了自己的名字。他還補充道,這個加油站的貨架上擺滿了能量飲料,烤架上烤著香腸,士兵們感覺這裡「就像拉斯維加斯一樣」。

自三年半前俄羅斯入侵以來,加油站已成為戰時樞紐,在俄羅斯轟炸造成的停電期間為發電機提供燃料,並作為志願者向軍隊運送眾籌皮卡車的交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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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型超市外面的加油泵,牆壁上佈滿了彈片孔。
Shrapnel holes on the facade of a Marshal gas station in the city of Izi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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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名身材魁梧的男子站在加油站外看著手機。
Ukrainian soldiers outside a WOG gas station in the eastern city of Pavlohrad.

車站內部,反映著一個國家在戰爭中的處境。滿臉疲憊的士兵用簡短的語言講述前線的艱辛。在他們周圍,車站的書架講述著一個日益軍事化的社會的故事。浪漫小說幾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前高級將領的回憶錄,手榴彈形狀的鑰匙圈掛在獵刀旁。

加油站也能預示著戰鬥的臨近。窗戶用木板封住以抵禦衝擊波,意味著戰鬥即將來臨;彈片留下的痕跡則表明戰鬥已經到來。一些加油站的牆壁上掛滿了奔赴前線的士兵留下的旗幟和補丁。

「加油站是當今烏克蘭社會的隱喻,」現任軍隊醫務員的政治學家卡捷琳娜·扎倫博 (Kateryna Zarembo) 在電話採訪中說道。

扎倫博女士說,隨著俄羅斯軍隊逐漸推進,佔領更多烏克蘭領土,加油站是重要的標誌。 「只要加油站還在,就意味著它仍在烏克蘭的控制之下,」她說。 “它就像一線希望。”

烏克蘭人對加油站的熱愛由來已久。在一個面積幾乎是英國三倍的國家,長途駕駛在所難免,尤其是在航空旅行暫停的情況下,烏克蘭希望加油站能滿足這項需求。烏克蘭最大的加油站連鎖店之一OKKO的執行長瓦西里·丹尼利亞克 (Vasyl Danyliak ) 稱之為「五星級服務,三星價格」。

這意味著許多車站提供的遠不止咖啡和小吃。修枝剪和鐵鏟旁邊擺放著一瓶瓶上等葡萄酒。在基輔郊外由另一家連鎖企業WOG營運的大型車站,架上擺放著一束束玫瑰花,以備旅途中愛情的到來。

「顧客們不再把我們當成一家企業,而是他們生活的一部分,」WOG 首席行銷長亨納迪·卡林斯基 (Hennadiy Karlinsky) 說道。他在基輔附近的這家加油站發表了演說。儘管當時正值戰爭時期,這家加油站仍於 2023 年開幕。加油站內設有供應沙瓦瑪、披薩和壽司的攤位、兒童遊樂區以及一個帶巨型螢幕觀看體育賽事的休息室。此外,這裡甚至還有咖啡師吧台和供應抹茶和冰咖啡等飲品的自動販賣機,以此致敬烏克蘭根深蒂固的咖啡文化

「WOG 教會人們在加油站享用咖啡,」該連鎖店的營運總監 Vladlena Rusina 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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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排穿著圍裙、戴著髮網的人低著頭站在便利商店櫃檯後面。
A pause for a moment of silence inside a WOG gas station in the village of Hlubochyts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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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加油站廣場的玻璃牆,可以看到便利商店內部。便利商店內擺滿了零食貨架,還有熱狗形狀的枕頭。
Hot dog-shaped pillows inside a WOG in the village of Hlubochytsia.

2022年初俄羅斯入侵後,WOG咖啡被賦予了新的意義。在戰爭爆發的最初幾週,它是逃離戰火的平民能找到的少數熱飲之一。隨著衝突演變成一場殘酷的戰爭,WOG咖啡連鎖店啟動了一項計劃,每售出一杯熱飲,就向軍隊捐贈兩烏克蘭格里夫納(約合五美分)。

該計畫是烏克蘭民眾籌集數百萬美元以支持軍隊的眾多方式之一。 OKKO公司每賣出一公升燃油,就會向軍隊捐贈一格里夫納。該公司表示,迄今已籌集約3,400萬美元,用於資助反無人機武器等項目。其咖啡杯上印著一架燃燒的無人機,並配上「捐贈加,無人機減」的標語。

執行長丹尼利亞克表示,烏克蘭軍隊越強大,「加油站就越安全」。

大多數烏克蘭士兵都會告訴你,OKKO對他們來說有著特殊的意義。原因很簡單。這家連鎖店為所有靠近前線的駐地軍人免費提供咖啡、茶和熱狗。自戰爭爆發以來,OKKO已發放了超過1200萬份這三種食品。

這也解釋了為什麼烏克蘭東部的OKKO加油站經常擠滿了士兵。 38歲的特蒂亞娜·西坎(Tetyana Sikan)在科斯蒂安特尼夫卡的加油站工作了十多年,她回憶起有些士兵會為整個部隊點餐。 “他們會走進來說,’我們需要15個熱狗’,”她說。 “或者,’我們需要30杯加奶的美式咖啡,5杯不加奶的美式咖啡和一杯雙份濃縮咖啡’。”

「他們會把咖啡和熱狗直接帶到前線,」西坎女士說。

該站深受士兵歡迎,烏克蘭總統弗拉基米爾·澤連斯基曾多次前往 ,與士兵交談,並在懸掛在那裡的烏克蘭國旗上簽名。

這些都是輕鬆的時刻。西坎女士說,她經常看到從前線歸來的士兵「髒兮兮的,受了傷,渾身傷痕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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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女士坐在桌旁,她身後是便利商店的貨架,面前的玻璃反射著汽車的影子。
Tetyana Sikan, 38, at an OKKO station in Dnipro. Ms. Sikan who worked for over a decade at OKKO gas station in Kostiantynivka, said she could “trace the dynamics” of the battle by the explosions around the st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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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名身穿迷彩服的士兵站在便利商店外,手裡拿著咖啡和熱狗。
At the OKKO station in Pavlohrad, Andrii, right, a 35-year-old infantryman, said he was being redeployed from the north to the south.

她特別記得一組八人。 「他們髒兮兮的,有的傷口未癒合,有的裹著臨時繃帶。他們抬著一些受傷的戰友,」她說。 “我記得他們直接進了洗手間,在入口處就直接喝水龍頭裡的水,一飲而盡。”

來來去去的人員使得加油站成為了解前線局勢的窗口。在巴甫洛格勒的OKKO加油站,35歲的步兵安德烈說,他正從北部地區調往南部地區,那裡的俄軍襲擊有所緩解,而軍方已警告南部地區俄軍可能發動攻擊。

安德烈說,他的部隊曾經有44人,但現在只剩下6人了。他說,有些人「受傷致殘」。至於剩下的人,「嗯,你們明白的,」他壓低聲音補充道。

西坎女士說,她可以透過車站周圍的爆炸「追蹤戰鬥的動態」。起初,爆炸只是偶爾發生。但隨著俄軍接近科斯蒂安特尼夫卡,爆炸變得非常頻繁,以至於她學會了區分烏克蘭方向的砲火和俄羅斯方向的砲火。

為了降低風險,工作人員用木板封住了窗戶,並在牆上堆放了沙袋。一年前,當俄羅斯軍隊逼近科斯蒂安特尼夫卡10英里以內時,西坎女士離開了車站。儘管如此,即使俄羅斯軍隊已經對該市進行了部分包圍,車站仍然繼續運營,只是人員減少,工作時間也縮短了。

最終,5月28日,俄羅斯無人機攻擊摧毀了該站。 「太多回憶,太多精彩瞬間,」OKKO在社群媒體上寫道。 “故事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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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便利商店的窗戶向外看,可以看到貨架上的飲料,外面是一輛平闆卡車,上面有一輛受損的車輛。
A burned vehicle on a trailer parked outside a WOG gas station in the village of Hlubochytsia, Ukraine.

德米特羅·亞岑科 (Dmytro Yatsenko) 貢獻了報導。

康斯坦特·梅赫特 (Constant Méheut)報導烏克蘭戰爭,包括戰場發展、對平民中心的攻擊以及戰爭對人民的影響。

本文印刷版刊登於2025年9月24日紐約版A版第11標題為:汽油、咖啡、熱狗與烏克蘭的脈動訂購重印|今日報紙|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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