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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7月10日，美國加州卡馬裡奧，海關和邊境保護局官員在突襲行動中向人群發射化學製劑。圖片來源：Blake Fagan／AFP／Getty Images
在美國各地，總統沒有發表任何言論或搞任何噱頭，但正在建立一個警察國家，侵蝕民主
我在全球注意力經濟的浪潮中，總有一位巨人凌駕於其他所有人之上。唐納德·川普只要動動那雙以短小著稱的手指，就能掌控全世界的目光。當他上演一場精彩絕倫的電視轉播——比如與弗拉基米爾·澤連斯基在橢圓形辦公室的對決——時，整個地球都會為之側目。
但這種主導地位也帶來了一個奇怪的副作用。當川普做出一些可怕且引人注目的舉動時，舉國震動，市場動盪。但當他做出一些可怕卻不張揚的舉動時，幾乎無人關注。只要沒有令人瞠目結舌的視頻，沒有充斥著髒話的言論，沒有噱頭或噱頭，這些舉動就會悄然無聲，彷彿從未發生過。尤其是在我們感官因過度刺激而變得遲鈍的今天。如今，需要美國總統做出越來越令人震驚的舉動才能引發人們的反應；我們已經對他習以為常了。然而，他帶來的危險卻依然尖銳。
想想過去一周左右發生的事件，其中很少有事件嚴重到足以成為全球新聞頭條，但每一個事件都朝著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走向民主的侵蝕邁出了一步。
週三，川普威脅稱，如果巴西司法當局不撤銷對與川普如出一轍的前總統雅伊爾·博索納羅的起訴，他將對巴西徵收50%的關稅——沒錯，他又故態復萌了。博索納羅被指控試圖推翻他在2022年大選中的敗選，並領導了針對擊敗他的路易斯·伊納西奧·盧拉·達席爾瓦的政變。盧拉在社群媒體上盡可能簡潔地解釋說，巴西是一個主權國家，獨立的司法機構不能「接受任何人的干涉或指示…沒有人可以凌駕於法律之上」。
這已經成為川普的慣用伎倆。上個月，他為本雅明·內塔尼亞胡辯護時也採取了同樣的舉動，暗示如果內塔尼亞胡總理繼續因腐敗指控受審，以色列可能會損失數十億美元的美國軍事援助。在這兩起案件中，川普都明確指出被告與他本人之間存在聯繫，並譴責追究他們責任的努力是「政治迫害」。他發文說：“這無非是對政治對手的攻擊，我對此非常了解！”
川普明顯試圖打造一個由民粹主義準獨裁者組成的國際工會，這很容易被輕視，但他並非僅僅出於兄弟般的團結。他還想瓦解民主世界長期以來奉行的一項規範，即使是高位的人也必須遵守法律。這項規範對他來說是一種障礙，一種對他權力的限制。如果他能敗壞這項規範的信譽，從而形成一種新的慣例——一種允許領導人肆無忌憚行事的慣例——這將有利於他在美國蓬勃發展的計劃：為自己積聚更多權力，削弱或消除任何可能構成製約的競爭性權威。
那些美國機構——國會和最高法院——正在默默地協助他實現這一目標。這些機構本應將自己視為平等的政府部門，其憲法職責就是對抗一個權力過大的行政機構。國會共和黨人現在已經批准了一項巨額法案，他們知道這項法案將使美國子孫後代深陷債務泥潭，並剝奪數百萬人的基本醫療保險。即便如此，他們還是拋開了自身的判斷，向這位未來的國王低頭。
較少被討論的是該法案對美國移民和海關執法局（ICE）的擴張。據報道，該機構的預算增加了308%，其中450億美元用於拘留，299億美元用於「執法和驅逐」。 ICE很快將具備同時拘留近12萬人的能力。而且，請記住，最新數據顯示，ICE拘留的人員約有一半根本沒有犯罪紀錄。
難怪就連保守派批評人士也發出了警告。 「堡壘」組織（Bulwark）的反川普共和黨人警告稱，幾個月內， ICE這個「國家級強力部門」的特工人數將達到FBI及其龐大監獄系統的兩倍，成為「國家內部權力的主要工具」。從這個角度來看，川普意識到腐蝕FBI是一項艱鉅的任務——儘管仍然值得一試——因此，他正在用一支以他自己為原型塑造的影子力量來取代FBI。正如“堡壘”組織所言：“美國警察國家已經到來。”
那些最直接受到威脅的人可能會分享蒙面ICE特工從街上抓走疑似移民並對他們施暴的視頻，就像關於ICE設施惡劣條件的報道一樣，人們被關押在“地牢般的設施”中，100多人擠在一間小房間裡，不准洗澡或換衣服，有時一天只給一頓飯，被迫睡在水泥長椅或地板上。但這幾乎不會成為全國關注的焦點。由於沒有川普霓虹燈下的表演，它只是在公眾視野之外發生。
最高法院最近的一系列裁決也是如此。這些裁決或許缺乏以往裁決那樣的即時性和轟動性，卻加速了川普遠離民主、走向獨裁的趨勢。
對川普更有利的是，上個月法官們限制了下級法院阻止行政部門的權力，從而助長了總統最令人震驚的行政命令之一：廢除「任何在美國出生的人自動成為美國公民」的原則，這項基本權利已被憲法保障。最高法院通過一項又一項裁決，解除了對川普的限制，賦予他更大的權力。難怪週四，當法院中持不同意見的少數派之一凱坦吉·布朗·傑克遜被問及是什麼讓她夜不能寐時，她回答道：“我們的民主現狀。”
同時，川普成功實現了恐嚇新聞界的目標，他從主要新聞機構榨取了大筆金錢，以換取撤銷針對它們的（通常是站不住腳的）訴訟，這一舉動正在產生預期的寒蟬效應。
這一切加在一起，導緻美國民主以及其影響力一度遠超美國本土的民主規範不斷受到侵蝕。即使以川普的標準來看，這一切正在悄無聲息地發生，沒有了人們熟悉的喧囂與騷動，但它仍在發生。對抗它的工作，始於關注它。
- 喬納森·弗里德蘭（Jonathan Freedland）是《衛報》專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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