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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普第二任期對華盛頓、商業和世界意味著什麼
本文作者為英國《金融時報》特約編輯、索菲亞自由戰略中心主席、維也納國際資產管理博物館研究員。
這是一個由來已久的爭論：
是權力導致腐敗，還是害怕失去權力？
無論正確答案是什麼，顯而易見的是，當今美國正在發生一些非同尋常的事情。
過去兩週，媒體充斥著唐納德·川普總統個人致富的報道。據報道，川普家族及其商業夥伴透過一種新的加密貨幣收取了3.2億美元的費用，促成了價值數十億美元的房地產交易，此外，卡達還向美國政府贈送了一架豪華飛機，川普對此表示歡迎。
《富比士》估計，2024 年 3 月至 2025 年 3 月期間，川普的淨資產增加了 12 億美元。
這種非同尋常的情況引發了三個關鍵問題。
首先，川普為何連裝模作樣地按照總統慣常的套路，在公職和私營企業之間築起一道美麗的牆都不願承認？
其次，大眾為何對川普家族日益增長的財富和利益衝突無動於衷？
第三，大眾的容忍還能持續多久？
總統的兒子小唐納德·川普對第一個問題給出了直截了當的答案。在卡達的一個商業論壇上，他表達了川普家族的觀點：
“無論如何，他們都會打擊你”，所以按規則行事只會輸。他說得有道理。
過去幾十年反貪風暴的結果是，人們幾乎無法相信任何追求權力的人不是為了致富。這裡的關鍵差異在於，像川普這樣毫不掩飾利益衝突的人，與那些試圖掩蓋利益衝突的偽君子。亨特·拜登的遭遇提醒我們，總統之子試圖掩蓋其商業交易，比交易本身引發的憤怒更大。
川普也從其巨額利潤中獲益。對一般民眾來說，任何超過其年收入百倍甚至更高的金額都幾乎難以想像。公眾不會以數十億美元為單位來衡量，因此川普的交易對他們來說幾乎毫無意義。
第二個問題──大眾為何無動於衷？ ——對許多人來說尤其痛苦。 「要嘛公眾從未關心過這件事，」曾在20世紀90年代擔任肯尼斯·斯塔爾調查比爾·克林頓總統的高級法律顧問的保羅·羅森茨威格（Paul Rosenzweig）表示，要么「公眾曾經關心過，但現在不再關心了」。在他看來，反貪腐風暴「一直只是精英階層的幻想」。
不僅如此。歷史上，許多國家的君主都容忍王室腐敗，因為王室腐敗是顯而易見的；王室成員的奢華生活方式始終公開可見。
19世紀的傳統觀點認為，君主制是一種強而有力的政府形式，因為人們理解它。
如今，人們也以同樣的方式看待民主。
當民主不再有意義——當人們不再知道誰在做決定時——公眾對腐敗的關注便會滋長。
「誰真正做決定？」這個問題撕裂了現代民主。
領導人究竟是在遵循選民的意願，還是在遵循金主的意願？
統治者究竟是那些民選官員，還是那些默默無聞的官僚？
在不確定性和不信任日益加劇的時代，人們更容易將希望寄託在一個魅力非凡的個人身上，而不是寄託在現代民主複雜的製度機器上。個人權力日益增長的吸引力，直接源自於人們意識到自己不再理解民主制度的運作方式。
在川普的白宮裡，「誰來做決定？」這個問題你完全不用擔心。他自己做決定，因此，他家族在執政期間的財富積累，也因此失去了一些威脅性。川普或許是所有美國總統中污點最深的一位，但他也是最透明的一位。
這就是世襲政權謹慎的魅力所在──將國家像家族企業一樣經營的吸引力。
正如川普所意識到的，個人權力會因保密而削弱，如果行使權力的人被指控的不是腐敗而是虛偽，就會受到威脅。
他的政府對陰謀論者來說簡直是地獄，因為一切都浮在表面。當前的反自由主義浪潮是對雙重標準的反抗。
在一個充滿不信任的社會裡，憤世嫉俗者是唯一值得信任的人。
理想化的現代民主承諾政治領袖會像對待其他孩子一樣對待自己的孩子。但對於那些投票給新君主的人來說，這簡直就是「彌天大謊」。
至於第三個問題的答案——大眾對川普「美好」交易的容忍度能持續多久——還有待觀察。
但有一點是肯定的：
如果大多數美國公民最終轉而反對這屆政府，他們的口號很可能是「虛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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