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是時候承認在越南犯下的暴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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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國是時候承認在越南犯下的暴行了

首爾和河內再也不能忽視兩國歷史上令人擔憂的一段歷史。

作者是新加坡尤索夫伊薩東南亞研究院的訪問學者 
一張黑白照片,士兵拿著槍從船上跑下來。
一張黑白照片,士兵拿著槍從船上跑下來。
1972年,韓國士兵在越南芽莊附近的敵方陣地上前進。 圖片來源:David Hume Kennerly/Getty Images
本月初,越南國家主席​​阮春福對韓國進行了為期三天的國事訪問,訪問在21響禮炮的伴奏下開始,在晴朗的氣氛中結束。阮春福和韓國外長尹錫烈決定將雙邊關係提升為「全面戰略夥伴關係」——越南外交體系的最高水準。在韓國之前,越南僅與三個國家建立了這種程度的夥伴關係:中國、印度和俄羅斯。
然而,如此盛大的儀式掩蓋了兩國如何處理一段充滿爭議的歷史:韓國參與了1975年結束的越戰。儘管韓國士兵在戰爭期間殺害平民的記錄十分詳盡,但首爾方面堅稱沒有此類暴行的證據。同時,越南政府從未公開要求韓國正式承認錯誤,更不用說賠償了。最近,一部在越南引發爭議的韓國電視劇提醒我們這個現實,以及為何這兩個國家都沒有解決這場戰爭包袱。
10 月,越南當局要求美國串流媒體巨頭 Netflix 將《小婦人》從越南的劇集中撤下,該劇是一部講述三姐妹生活在現代首爾的故事的韓劇。他們的理由可以歸結為該劇第 8 集的幾句台詞,其中一位退伍軍人吹噓韓國軍隊的殺戮。 「在我們最精彩的戰鬥中,韓國軍隊的陣亡比是20:1。也就是說,一名韓國士兵死亡,就殺死20名越共士兵。」這個角色說道,他指的是戰爭期間主要由北越支持的共產黨領導的軍隊和遊擊隊。他補充說,該國最熟練的士兵中這一比例甚至更高。
越南當局聲稱這部韓劇扭曲了戰爭事件,但看起來這部劇被砍掉了,因為在河內看來,這些台詞無情地重新揭開了戰爭的創傷。
1964年至1973年間,韓國向越南派遣了約32萬軍隊,與美軍並肩作戰,以換取美國的援助,以重振當時陷入困境的韓國經濟。在地面上,與美國士兵一樣,韓國士兵很快就成為了一支殘酷的戰鬥力量。他們隨後被指控對越南平民實施大規模屠殺,根據一位韓國研究人員採訪倖存者和目擊者的研究估計,他們在全國各地的大屠殺中屠殺了多達9,000 名無辜的越南人。
然而,韓國總統從未承認越南發生過此類屠殺。 2018年訪問河內時,時任韓國總統文在寅僅表達了「對不幸的過去感到遺憾」。同時,韓國國防部和國家情報院屢次阻撓學者和活動人士取得相關文件,阻止任何全面調查。
2018年,韓國政府駁回了模擬法庭判定韓國在越南犯下戰爭罪的裁決。 (由於審判是由公民運動發起的,因此判決不具有約束力。)今年 8 月,兩名越南人首次在韓國法庭上出庭作證,講述韓國軍隊在戰爭期間犯下的暴行。在審判中,首爾代表試圖抹黑有關 1968 年豐尼村和豐一村大屠殺的證詞。他們重複了越南士兵偽裝成韓國人實施屠殺的指控——這一論點最早是由一位韓國軍事指揮官在 1968 年大屠殺受到審查時提出的。
越南倖存者一直在要求追究責任,但沒有太多成功。在 2019 年致文在寅的請願書中,103 名越南受害者呼籲對韓國士兵犯下的大屠殺進行徹底調查,並要求首爾方面做出真誠的正式道歉。倖存者哀嘆,沒有一位韓國官員詢問他們是否需要道歉。
越南政府的沉默加劇了韓國對戰爭的預設立場。在地緣政治和貿易經常佔據外交政策優先地位的時代,其中的原因並不難理解。除了建立東亞最緊密的夥伴關係之一之外,韓國仍然是 越南最大的外國直接投資來源國。兩國希望明年將雙邊貿易額提升至 1,000 億美元,到 2030 年達到 1,500 億美元,高於2021 年的 807 億美元
韓國跨國企業三星也是越南最大的外國投資者,對這個出口導向國家有著巨大的影響力。三星已向越南的六家工廠投資約180 億美元,其中至少兩家專門生產智慧型手機。多年來,這家電子巨頭約一半的智慧型手機都是在越南生產的,佔全國出口總額的近五分之一。因此,三星近期縮減了在越南的產量,對該國的智慧型手機出口造成了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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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 年 5 月 17 日,美國海軍上校戴維·布雷茨 (David Bretz)(右)在美國海軍仁慈號抵達越南中部芽莊時與越南軍方官員握手。
2018 年 5 月 17 日,美國海軍上校戴維·布雷茨 (David Bretz)(右)在美國海軍仁慈號抵達越南中部芽莊時與越南軍方官員握手。

越南關係已是美國悄悄取得的勝利

沒有必要透過具有潛在挑釁性的升級來增強強硬派的權力。
誠然,說韓國的投資能夠對越南處理涉及兩國的戰爭負擔的方式產生巨大影響可能有些誇張。但事實上,河內官員過去曾淡化對戰爭的描述,以換取首爾的慷慨援助。
2000 年,越南中部廣南省的哈麥村即將建造一座紀念碑。 1968 年,韓國士兵在這裡殺害了 135 名平民。但《衛報》 報道,在紀念碑開放之前,當地官員告訴村民,根據韓國外交官的要求,必須對設計進行一些調整。
韓國官員拒絕在紀念碑背面題寫一首詩,這首詩生動地回憶了1968年大屠殺期間發生的事情。根據《衛報》報道,到了 21 世紀,韓國已經成為越南的主要外國投資者,如果這首詩不被公眾看到,韓國官員願意資助當地醫院。越南官員同意了這項請求。如果沒有這首詩,遊客就無法知道紀念碑上一塊大墓碑上錒刻著名字的越南成人和兒童的遭遇。韓國著名人類學家 Heonik Kwon 曾寫過一本關於河麥村大屠殺的書 ,他引用了一位村民的話,稱這種隱瞞「扼殺了人們對屠殺的記憶」。
可以肯定的是,儘管過去存在著麻煩,但具有前瞻性的越南與韓國建立關係並沒有錯。越南已經能夠成功地處理與美國之間的這種關係。但透過粉飾歷史來推進雙邊關係,將與新型戰略夥伴關係的「全面」性質背道而馳,使其基礎不穩。
事實上,在兩國慶祝建交30週年之際,現在是彌補過失的最佳時機。
對韓國來說,早就應該承認其戰爭暴行,向越南受害者正式道歉,並進行賠償,包括向倖存者提供經濟賠償和在屠殺現場建立紀念計畫。誠然,韓國在這方面從來都不容易認錯——尤其是因為它一直認為自己是日本殖民統治期間不被承認的、或沒有得到適當承認的日本侵略的受害者。但正如韓國敦促日本解決其戰爭暴行一樣,它也應該承認越戰中也有受害者。
對於越南這個許多年輕人基本上不知道韓國參與戰爭暴行的國家來說,河內是時候對這段共同的歷史更加透明,並為倖存者尋求正義了。如果河內不採取進一步行動對首爾施加更大壓力,那麼撤下《小婦人》的強硬姿態很可能會讓越南公眾感到空洞。充其量,這只能被視為要求韓國官方賠償的不成熟的努力。在最糟糕的情況下,它可能被視為一種政治權宜之計,用來掩蓋河內無力正面面對的醜聞。
Dien Luong是新加坡尤索夫伊薩東南亞研究院的訪問學者。他研究地緣政治與社群媒體、網路審查和新聞業的交叉點。推特:  @DienLuong85
1975年後,越共監禁了一百萬人,取締了所有教堂,並沒收了他們的財產。
為什麼河內還沒有向越南人道歉?

越戰期間,在中國和蘇聯的支援下,越南共產黨砲擊村莊、在道路上埋設地雷、向擠滿平民的市場人群投擲手榴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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