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報|較暗的灰色區域

中國軍事演習預示著對台灣的封鎖

川普政府的反覆無常加劇了台灣的焦慮

2025年5月1日|台北

秒有時，對於中國頻繁威脅入侵台灣的唯一答案就是黑色幽默。台北故宮博物院的導遊告訴遊客，1949年國民黨政權戰敗逃往台灣時，從大陸掠奪來的皇家珍寶使這裡成為島上最安全的地方之一。其中一人說：“中國覬覦我們的藏品，所以他們絕不會轟炸這個地方。”

這個笑話體現出一種日益加深的不祥預感。中國的軍事實力不斷增強，不斷騷擾台灣。這個自治島嶼的政治正在兩極化，儘管其主要支持者美國變得越來越不可靠。一些觀察家認為，中國正準備以武力實現“統一”，這是“警示信號”。其他人則認為，中國領導人習近平將等待唐納德·川普對聯盟採取的破壞性做法，以收穫其帶來的好處。然而，幾乎沒有人懷疑，中國將繼續透過「灰色地帶」侵略，即不發動戰爭的脅迫手段，對台灣施壓。事實上，全球地緣政治的劇變可能為測試新的恐嚇形式提供機會。

中國軍隊經常演練對台灣進行兩棲入侵。他們最近測試了新的駁船橋樑，這不僅擴大了潛在登陸點的數量，也使部隊更快地登陸地面。然而，最近，這些D日演習已補充了全面或部分海上封鎖的演習（見地圖）。水下通訊電纜不斷被切斷。

中國人民解放軍表示，在 4 月舉行的「海峽雷霆 2025 A 」演習中（該名稱暗示未來還會有更多演習），演習內容包括轟炸港口和能源設施等。一名解放軍軍官站在模擬航空母艦甲板的佈景上，在一段宣傳視頻中誇口說：“如果台灣失去海上補給線，國內資源將迅速枯竭，社會秩序將陷入混亂，人民生活將受到嚴重影響。”

提貨單

對於一個燃料和食品主要依賴進口的島國來說，航運中斷的威脅令人不安。這也可能產生全球影響，因為台灣生產了世界上 90% 最先進的半導體，而台灣海峽是世界主要商業水道之一。切斷供給線的言論、武力威脅的演習和切斷海底電纜，都為中國的「認知戰」活動推波助瀾，該活動旨在展示其實力、耗盡台灣的精力、暴露美國保護的局限性，並在理想情況下，誘導台灣領導人不戰而降。

川普的反覆無常使得台灣的安全顯得更加危險。鑑於他對烏克蘭的霸凌和對盟友的貶低，沒有人知道他會以多大力度捍衛烏克蘭，甚至採取任何行動。他威脅不僅對台灣的商品徵收高額關稅，還威脅對日本、菲律賓和韓國的商品徵收高額關稅，因為任何衝突都需要這些國家的幫助。隨著中國軍事實力的增強，美國與中國開戰的可能成本也穩定成長。美國高層如今考慮的不再是打敗中國，而是阻止中國快速輕鬆取勝，希望激烈且代價高昂的戰鬥風險足以嚇退習近平。

儘管如此，台灣的困境並不像中國宣傳人員所描繪的那麼嚴峻。儘管據報道習近平已指示解放軍做好2027年前入侵的準備，但最近解放軍指揮官的清洗表明他對自己的軍隊缺乏信心。同時，至少在紙面上，美國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致力於保衛台灣。今年四月洩漏的五角大廈戰略文件指出，除了保衛本土之外，防止「中國既成事實奪取台灣」是美國最重要的軍事任務。許多川普政府官員對台灣問題持強硬態度。有些人將關稅戰視為遏制中國的一種手段。

但如果美國能夠阻止習近平在台灣問題上發動戰爭，那麼這可能會增加中國採取非戰爭行動的吸引力，即在灰色地帶，或者如一些人現在所說的“深灰色”地帶採取行動。具體來說，一些學者區分了全面海上封鎖和“隔離”，全面海上封鎖可能被視為戰爭行為，而“隔離”可能只會限制部分航運，並且可能由中國海警而不是海軍主導。近期軍事演習中，海軍、海警以及漁船上的海上民兵均出動，採取“包菜戰略”，層層包抄台灣。

華盛頓智庫德國馬歇爾基金會的邦妮·格拉澤表示，封鎖可能給中國帶來最糟糕的風險和回報組合：它可能激起美國的軍事反應，但又不會迫使台灣投降。這就是為什麼隔離更有可能發生。台灣國防部下屬智庫國防安全研究院的李俊毅表示，這樣做風險更小、更靈活，而且中國可以視為國內執法事務。海岸警衛隊官員可能會以執行新的海關制度、阻止疾病傳播或阻止某些武器進入台灣為藉口登船。李先生解釋說，這種做法「在必要時給了中國更多的緩和空間」。

中國正在破壞台灣海峽的現況。其部隊經常越過中線（台灣與大陸之間的非正式邊界），進入台灣的「防空識別區」（ADIZ）。中國船隻對靠近大陸的離島「禁區」水域進行探測。海岸防衛隊曾檢查一艘載有遊客的台灣船隻。中國的無人機和氣球定期進入台灣領空。

台灣作為颱風、地震多發地區，民防體系較為完善。但擺脫經濟扼殺將是極為困難的。台灣政府已開始進行“全社會抗災演習”，包括設立緊急野戰醫院。

電氣大道

最嚴重的弱點是能源。去年，該島約 96% 的能源依賴進口，其中包括幾乎所有的液化天然氣，約佔發電量的 42%。台灣正在增加儲存容量，推動再生能源，並製定能源限量計劃，並在緊急情況下重啟老舊的燃煤電廠。即便如此，最低液化天然氣庫存仍將從今年的11天消費量增加到2027年的僅14天。政府今年將逐步淘汰最後一座核電廠，並計畫增加液化天然氣進口量，尤其是為了減少與美國的貿易順差。

至於食物，到2023年，台灣約有70%的人口熱量依賴進口，但米、蔬菜、水果和海鮮基本上自給自足。該機構儲存了大約七個月的糧食和十二個月的肉類。對於泡麵也有應急計劃。

台灣也正在準備資訊封鎖。今年四月，一艘貨船的中國船長被指控故意拖錨剪斷通訊電纜。台灣14條國際海底電纜有安全疑慮。它正在探索微波、衛星和氣球系統等替代方案，但沒有一種能與海底鏈路的容量相提並論。烏克蘭武裝部隊使用的星鏈衛星星座因監管障礙以及擔心其所有者馬斯克偏袒中國而被排除在外。台灣本土衛星進展緩慢。

台灣海警部隊與中國大陸相比規模很小，但卻是保衛台灣交通線的最前線。如果貿易受阻，中國希望開闢受保護的航運「綠色航線」。一些專家主張使用貨船阻礙中國船隻，儘管船東可能不熱衷於違抗中國。

所有這些措施都只能為救援的到來爭取時間。日本和菲律賓認為維護台灣的自治對自身安全至關重要。美國官員已討論集結車隊打破封鎖。中國擔心遭到反封鎖，並儲存了必需物資。但川普會幹預嗎？他反對戰爭，認為盟友是搭便車者，並聲稱台灣「偷走」了美國的半導體產業。自從他發動貿易戰以來，他慣常的關稅和製裁威脅已經失去了效力。有些人擔心，為了與中國達成一項重大協議，他可能會在台灣地位問題上讓步。

考慮一下五角大廈負責政策的副部長 Elbridge Colby 語氣的變化。他長期以來一直主張美國應該減少在歐洲和中東的承諾，專注於遏制中國，尤其是明確保證台灣的安全。現在他表示，台灣對美國來說不是事關「生死存亡」的問題，並表示保衛台灣的代價是無法接受的。他說，台灣應該將國防開支從去年佔GDP的2.1％提高到10％。政府承諾今年的通膨率將超過 3%，但尚未說服反對派控制的議會同意這項承諾。

一位台灣官員表示有信心抵禦中國的壓力。「封鎖是戰爭行為。我們將採取軍事行動。如果中國這麼做，他們就等於入侵我們，」他指出。他承認，隔離“會傷害我們”，但不足以迫使我們投降，而且會損害中國的國際地位。但美國智庫布魯金斯學會最近的民調發現，台灣民眾對美國正在失去信任，多數人認為美國不會介入中台戰爭。美國承諾的任何減弱都必然會削弱台灣自身的抵抗意志。中國熱衷於激起這種懷疑，聲稱川普入主白宮後，台灣將被當作「被丟棄的棋子」而拋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