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戰五十週年：“4月30日是悲傷的一天，因為我失去了我的祖國”

文章僅供訂閱者使用

西貢淪陷五十年後，統一的越南經濟蓬勃發展。但戰爭的陰影依然存在，特別是在戰敗的南方，那裡衝突的記憶仍然難以消除。

1975 年 3 月 24 日，越南人民軍在攻佔順化期間繳獲的一輛南越軍戰車。 — 1975年3月24日，越南人民軍在攻佔順化期間繳獲的一輛南越軍戰車。（越南通訊社/法新社）

胡志明市特派記者卡米爾·菲利普

今天上午 7:15 發布

此播放器使用合成語音



聽這篇文章

由 Podle 提供支援

00:00

00:00



作為一個善良的越南人，平（1）從事傳統醫學工作。他坐在胡志明市（舊稱西貢）郊區藥局後面的躺椅上，沉浸在漫長、炎熱、潮濕的日子裡飄來的縷縷煙霧之中。伸手可及的地方有一塊小金屬牌匾，上面刻著他的名字和軍號，作為一名南方軍隊的老兵，他回憶著一段他不願談論的過去。他的牌匾用一條小球鏈拴在一瓶虎標萬金油上。幾個世紀以來，人們在生病時都會用力抓癢皮膚，以驅除身體裡的「壞風」。通常情況下，人們會用硬幣來解決當前的病痛，但 Binh 選擇用昨天未說出口的創傷來解決他當前的病痛。

這位71歲、身材瘦削但駝背的男子是南越軍隊的一名沉默寡言的老兵。在長達二十年的越戰中，美國支持的南方面臨勝利的越盟和獨立之父胡志明領導的共產主義戰士。冷戰期間的一場血腥衝突，造成兩百萬人死亡，三百萬人受傷。 1975 年 4 月 30 日西貢淪陷後，越南重新統一，實行一黨專制國家，造成 1,300 萬越南人外逃，其中主要來自戰敗的南方。

強制失憶

今天這段記憶還剩下什麼呢？在胡伯伯的國家，言論很難被說服，特別是當人們的觀點與宣傳相矛盾時。這次強制失憶，斷掉了平和他 1981 年出生的女兒 Hoa（1）之間的傳承過程。「統一後，沒有人敢談論戰爭，因為害怕被捕，」這位七十多歲的老人低聲說道。至少有十年的時間，南方軍以前的前線戰友們沒有聚在一起。我們都很害怕。為什麼要給你的孩子講這些死亡和痛苦的故事？

在越南，中美之間展開魅力競賽

他的女兒對於他在前線的三年經歷幾乎一無所知。他也不太記得在宣傳學校接受數月「洗腦」的經歷：他逃離了越盟再教育營，該營專門關押高級軍官、公務員和知識分子。只有他受傷的手和錯位的半徑，過去生活中不可磨滅的痕跡，提出了一些幼稚的問題。但 Hoa 主要在學校學習有關戰爭的知識，並且心不在焉地認為他的父親是歷史課上所描繪的國家「叛徒」之一。

“我們不再缺乏食物”

越戰結束五十週年紀念日即將到來，平茫然地看著即將隆重舉行的慶祝活動的準備工作： “對我來說，這是悲傷的一天，因為這是我失去祖國的日子。雖然我最初並不想參軍，但今天我為自己參加過戰鬥而感到自豪。”

56 歲的摩的司機 Tuan（1）對戰爭沒有任何記憶。統一後的苦難歲月對他影響很大：“你得看看越南現在的發展，看看我們現在不再缺糧了。這個國家能恢復到現在這個樣子，真讓人感到自豪。”

另請閱讀

奠邊府：“我們的領導人堅信勝利，他們毫不懷疑”

許多越南人都抱持這種觀點，特別是那些從未拿起過武器、沒有經歷過轟炸的人，他們只看到越南經濟蓬勃發展，到2025年越南經濟將實現8%的成長。在經歷了幾十年的飢荒之後，越南終於可以過著舒適的生活了。

世界銀行稱，市場經濟開放為民眾帶來了真正的涓滴效應，人均 GDP 從 1990 年的 98 美元增加到 2024 年的 4,200 美元。電子和紡織等產業推動該國的經濟發展。

巴士被沒收

66歲的法越混血婦女勞拉（1）抓住了這次非凡的起飛機會。 21 世紀初，她與一位越南合作夥伴創立了一家紡織公司，該公司很快就取得了巨大成功，尤其是在法國的大眾分銷領域。「我想為我的國家做點什麼，特別是為以前在稻田裡辛苦勞作的女工創造就業機會，」她戴著有色眼鏡說道。戰爭已成為過去，我們必須繼續前進。」

另請閱讀

越南：春節政變

然而，這位 60 歲的婦女在 20 世紀 80 年代不得不逃往法國，這個國家對於她的丈夫（一位與美國人合作的醫生）來說已經變得不再友好。勞拉的母系家族當時擁有一家成功的巴士租賃公司，卻目睹「整個車隊都被共產黨沒收」。她定期回國管理生意，並探望母親和妹妹，最後在2002年決定回國定居。「我對共產黨沒有任何仇恨。當我決定回國時，許多在國外的越南人都在背後批評我，他們把我看作叛徒。”

“痴迷於兩個死去的人”

另一方面，年輕一代對於過去的陰影卻相當麻木。很少有年輕人公開談論與外國人的戰爭。但受過教育的人正試圖用學校所教以外的新視角來理解這場衝突。

這就是 26 歲的 Minh (1) 的情況。他現在是越南一家銀行的員工，出生於一個可以透過社群網路了解其他故事的時代，並受益於美國大學的合作關係。在黑色矩形鏡框後面，他用不同的眼光看待父母的職業道路： “戰爭仍然存在於社會的每一個角落，因為過去的許多選擇都是這場衝突的結果， ”他解釋道。我的父母在極度貧困的家庭中長大。他們必須想辦法工作謀生，而加入共產黨則為他們找到了救贖。我的母親成為了學校老師，我的父親參軍了。保護他們的是共產主義。他們獲得了社會地位。他說，政府“仍然對兩個死去的人念念不忘”，這讓他“惱火”。 “理解：列寧和馬克思。

另請閱讀

奠邊府：“我們在實地知道越南人勇敢而有能力”

如今，Binh 的女兒 Hoa 在法國生活和工作。雖然她說她“從未對戰爭感興趣”，但對於她十歲的大孩子來說並非如此。馬埃爾對歷史充滿熱情。「我和父親比我更了解越南戰爭，」她解釋道。但平無法和孫子坐下來談論他在前線的歲月，因為他們語言不通。所以他把縫在孫子舊制服上的徽章送給了他：“我想讓他知道，他的祖父曾為國而戰。”

（1）名字均已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