垮台：納粹男孩英雄的故事

一部記錄希特勒最後日子的電影讓德國人想起了這位被元首授予鐵十字勳章的 12 歲男孩。六十年後，阿爾弗雷德·捷克對自己在戰爭中所扮演的角色並不後悔。托尼·帕特森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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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wnfall: The story of a Nazi boy hero
A film chronicling Hitler's final days has reminded Germany of the 12-year-old awarded the Iron Cross by the Fuhrer. Sixty years on, Alfred Czech has no regrets about his part in the war. Tony Paterson reports

Tuesday 26 April 2005 00:00 BST

2005 年 4 月 26 日星期二 00:00 BST

阿爾弗雷德·捷克是阿道夫·希特勒的“最年輕的英雄”。當他年僅 12 歲時，德國新聞短片拍攝到他因傑出英勇而被隆重授予鐵十字勳章後，在柏林地堡裡被臉色鐵青的納粹元首掐臉頰的鏡頭。

這部顆粒狀的黑白宣傳片於 1945 年 4 月希特勒 56 歲生日時拍攝，包含了這位納粹領導人生前的最後照片。十天后，德國千年帝國的元首退休到地堡的一間密室，一顆子彈射穿了他的頭。

新電影《垮台》將年輕男孩和生病的元首之間的遭遇戲劇化，年輕的阿爾弗雷德是希特勒挑選讚揚的金髮男孩的靈感來源。

如今，現年 72 歲、居住在萊茵蘭的捷克先生仍然清楚記得 60 年前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見到希特勒的那些時刻。「當時我只有 12 歲，但元首握了我的手，然後捏了捏我的左臉。他告訴我，『堅持下去！’，」捷克先生說。“我確實有一種感覺，我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阿爾弗雷德·捷克當時參加了「青年人」運動，這是一項於 1936 年為那些年齡太小而無法加入希特勒青年運動的納粹黨成員的後代發起的運動。Jungvolk 的成員年齡在 10 至 14 歲之間。1945 年初，數千人參與了與入侵的紅軍的戰鬥，數千人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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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5 年 4 月 20 日這一天，從整個大德意志帝國召集的 19 名青少年男孩在總理府下的掩體外的希特勒面前遊行。為了納粹宣傳機器的利益，他們被命令列隊接受希特勒個人對他們保衛祖國的勇敢表示祝賀。

捷克先生的英雄主義行為是在幾週前發生的。他的家位於西里西亞的戈登諾村（現位於波蘭），位於前線。年輕的阿爾弗雷德看到一群德國士兵在紅軍手榴彈襲擊中遭到射擊並受傷，他跳上父親的農用車去營救。

在他的第一次突襲中，他帶回了八名傷者。第二次，他又救了四個人。「即使在 12 歲的時候，我也是希特勒的熱情支持者，」捷克先生說。但是，他補充說：“我讓士兵遠離敵人的砲火，更多是出於對同胞的責任感。我這樣做不是為了希特勒。我會拯救處於類似情況的俄羅斯人或波蘭人。” 幾天后，一位德國將軍出現在捷克人的家庭農場。他告訴父母讓兒子為去柏林旅行做好準備。

「我母親堅決反對這個想法，」他說。“她擔心我會在旅途中受到傷害，但我父親贊成，所以我去了。” 這名來自鄉下的男孩被送上軍用飛機飛往柏林。他到達了一座因東邊 20 英里處俄羅斯猛烈砲火的持續轟擊而大震動的城市。英國軍隊已接近漢堡，美國軍隊已抵達易北河。但有些納粹頑固分子舉起了紅、黑、白卍字旗來「慶祝」希特勒的生日。

城裡已經有 4 萬名德軍逃兵藏身，憲兵和黨衛軍敢死隊在街上巡邏，追捕他們。大部分建築物都被炸毀了。在空襲期間，大多數女性從地窖出來，排隊領取食物。即使在柏林著名的動物園裡，許多倖存的動物也都在挨餓。有些已經被吃掉了。

著陸後，年輕的阿爾弗雷德被介紹給其他叢林兒童和青少年，他們表現出勇敢的行為，相信德國隊的最終勝利只剩下幾週了。男孩們得到了淋浴和豐盛的早餐，然後被命令穿上新制服。在帝國總理府花園內，他們排成一隊等待希特勒。帝國青年領袖阿瑟·阿克斯曼告訴他們，當元首到來時，他們既不應該僵硬地立正，也不應該向他行納粹禮。德國《Wochenschau》新聞片單位的一隊攝影師和宣傳隊已經準備好設備。

希特勒出現了。新聞短片中，他的衣領一反常態地翻起，鬍子已經灰白，而他的左臂則無法控制地抽搐，緊緊地靠在背上。希特勒太虛弱了，無法親自將鐵十字勳章別在男孩們的外衣上。這項工作必須由阿克斯曼來完成。當希特勒拖著腳步沿著男孩們的隊伍走到阿爾弗雷德身邊時，他問他：「那麼你是所有人中最年輕的嗎？當你營救士兵時，你不害怕嗎？」。捷克先生記得他只說過：“不，我的元首！”

在柏林僅存的幾家電影院播放的新聞片中，《Wochenschau》伴隨著阿爾弗雷德·捷克和他的年輕戰友的影像，傳達了希特勒向德國人民發出的最後信息之一。希特勒說：「你知道，我們面臨著一場將導致德國人民生存或滅絕的戰鬥。儘管形勢嚴峻，但我仍然堅信，我們將在這場戰鬥中取得勝利，最重要的是為了德國的年輕人和你們，我的孩子們。”

儀式結束後，孩子們將新鐵十字勳章別在外衣上，被告知要陪同納粹領導人進入他的地堡。在那裡，希特勒向他們詢問戰爭經歷，並為他們提供了一頓飯。每個男孩都被問到是想回家還是上前線。阿爾弗雷德·捷克和所有其他人一樣，給出了所需的答案：“上前線，我的元首！” 那天晚上，當希特勒留在他的地堡臥室時，他的情婦愛娃·布勞恩帶領納粹領導人的其他隨行人員前往地上的帝國總理府房間參加聚會。

這群人喝著香檳，吃飽了，試著隨著他們僅存的留聲機唱片跳舞。它的標題是“血紅色的玫瑰告訴你幸福”。希特勒的秘書特勞德爾·榮格（Traudl Junge）在回憶錄中說：“這太可怕了。很快我就受不了了，又回到床上去了。”

阿爾弗雷德·捷克沒有看到這次聚會。他被帶走接受使用步槍和鐵拳反坦克武器的緊急訓練，其中一些武器比他自己還大。但在被派往前線之前，他的一個願望被實現了。他要了一把手風琴，幾個小時後有人給了他一把。

即使他暗自想回家，年輕的阿爾弗雷德也無法回家。此時，戈登諾已被蘇聯軍隊佔領。他別無選擇，只能聽從命令前往德國吞併的蘇台德地區的弗羅伊登塔爾，在現在的捷克共和國繼續戰鬥。

「因為我的鐵十字勳章，所有正規士兵都必須向我敬禮，」他說。但他遇到的許多飽受戰火、完全沮喪的正規國防軍士兵只是讓他回家。但希特勒最年輕的英雄留下來了。

然而，1945 年 4 月中旬，阿爾弗雷德·捷克的戰爭結束了。他在前線服役時被槍殺，肺部受傷。時至今日，他仍然受到傷口的影響。他在當時的捷克斯洛伐克戰俘營的嚴酷環境中倖存下來。直到1947年他才被釋放並獲準回家。這個營養不良的 14 歲男孩從布拉格一路步行到了父母位於戈爾登諾的農舍，當時那裡已經成為波蘭的一部分。

當他到達那裡時，他得知父親失蹤了。為了阻止紅軍的前進，納粹領導層進行了瘋狂的最後一搏，不僅將像阿爾弗雷德·捷克這樣的男孩投入戰鬥，而且還讓經驗豐富的第一次世界大戰老兵組成了最後的抵抗線。捷克先生的父親也在其中。在戰爭的最後幾天，他被迫加入人民衝鋒隊（相當於英國的國民警衛隊），並投入與經驗豐富的蘇聯軍隊的戰鬥。戰爭結束三個月後，他父親的屍體被發現，頸部有彈孔。

年輕的阿爾弗雷德捷克現在被鐵十字勳章所困擾，他曾經為之感到自豪，儘管時間短暫。《Wochenschau》中他被授予獎項並被希特勒捏臉頰的照片使波蘭的蘇聯佔領軍很容易認出他。警方有逮捕令。當紅軍士兵在家中發現一張鐵十字勳章授予儀式的照片時，他們命令他的妹妹把它撕碎並吃掉碎片。然而，最終，阿爾弗雷德僅僅受到了警方的訊問，就被釋放了。

從那時起，阿爾弗雷德·捷克就成為了共產主義波蘭迅速減少的德國少數民族中的一員。成千上萬的德國人已經逃離西里西亞以躲避紅軍。那時，他們的家園和農莊已被史達林從當時被蘇聯吞併的波蘭東部領土派遣到那裡的波蘭人佔領。德國人不受他們的新波蘭主人的喜歡。冷戰時期留下的殘餘人口在1980年代仍受到歧視。

然而阿爾弗雷德·捷克覺得他別無選擇，只能留下來。他成為一名礦工，結了婚，並向當局發出了無數申請，尋求移民到西德的許可。在他聽從朋友的建議加入波蘭共產黨後，波蘭人最終釋放了他。

阿爾弗雷德·捷克 (Alfred Czech) 於 1964 年移民。他定居在萊茵蘭，以建築工人為生。如今，他靠退休金生活，是 10 個孩子的父親，也是至少 20 個孫子的祖父。1945 年，在捷克斯洛伐克被捕之前，他扔掉了自己的鐵十字勳章。一名垃圾商向他出售了他現在用來拍攝「歷史照片」的鐵十字勳章。然而，他仍然保留著自己作為希特勒最年輕英雄的「那張照片」。它的框架整齊地坐落在他客廳的虎皮鸚鵡籠子上方。

「作為一個小男孩，我沒有太多反思，我只是想為我的人民做點什麼，」他說。“我不認為把孩子送上戰場是瘋狂的。這就是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