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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 7 月邁阿密的一個晴朗的日子，彼得納瓦羅剛從因藐視國會而入獄四個月的聯邦監獄出來。納瓦羅拒絕在 1 月 6 日國會大廈襲擊事件的調查中作證，他稱此舉是為了捍衛憲法。
出獄後僅數小時，納瓦羅就飛往密爾瓦基，在共和黨全國代表大會上發表講話，支持唐納德·J·川普連任。
「他們判了我罪，把我關進了監獄。你猜怎麼著？他們沒能打敗我，」那天晚上，他一字一頓地說著，引得人群爆發出歡呼聲。這是對川普先生忠誠的表現，而且似乎已經獲得了回報。
在川普第一任期的大部分時間裡，身為貿易顧問的納瓦羅一直被其他官員邊緣化、嘲笑和貶低，這些官員認為納瓦羅的貿易保護主義觀點是錯誤的，對國家來說是危險的。
但在川普第二屆政府執政期間，75 歲的經濟學家、貿易懷疑論者納瓦羅獲得了新的權力。他重返政府後，對自己對美國經濟的復仇願景更加有信心，對批評者更加不屑一顧，並且已經起草了十多項與貿易相關的行政命令，其中許多命令已經由總統簽署。川普回到華盛頓後也更加堅定了自己最終認識到自己幾十年來所持有的貿易觀點：不公平的貿易體係正在欺騙美國，需要徹底改變。
彼得·納瓦羅為何改變立場
安娜·斯旺森解釋了中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如何使南加州教授納瓦羅成為川普總統最大的貿易戰士。收聽· 5 分 21 秒
隨著總統任期百日臨近，納瓦羅已經幫助川普推出了六項重大貿易舉措。這些舉措將關稅提高至一個世紀以來的最高水平，旨在抑制美國對進口的依賴，並迫使工廠回流美國。兩位了解政府審議情況的人士表示，納瓦羅很可能是白宮用來根據美國貿易逆差計算關稅稅率的有爭議公式的創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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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瓦羅曾在哈佛大學學習經濟學，曾是民主黨人，20多年來，他一直在宣揚其他國家，尤其是中國，對美國工人帶來的傷害。
主流經濟學家對納瓦羅的觀點表示同情，即全球化摧毀了數百萬美國製造業職位並摧毀了一些社區。但他們嚴厲批評了關稅，認為關稅會提高價格、減緩成長，對經濟產生反效果。
美國外交關係委員會研究貿易的高級研究員愛德華·奧爾登表示，納瓦羅「可能是美國現代總統有史以來最糟糕的貿易顧問」。
奧爾登表示，納瓦羅的許多分析——例如中國和其他國家如何採取不公平的貿易政策——都有其道理。但他表示，納瓦羅強化了總統最糟糕的傾向，並助長了「損害美國和全球經濟的混亂關稅政策」。
奧爾登先生說：“他幫助總統將美國從世界經濟領袖變成了一個流氓國家。”
納瓦羅先生拒絕接受本文的訪問。他在一份聲明中表示，他正在執行川普的指示和願景，“入獄不僅是對總統忠誠的表現，也是對憲法的忠誠。”
納瓦羅也嘲諷那些反對川普議程的主流經濟學家「和那些支持北美自由貿易協定、中國加入世貿組織以及其他所有本應惠及美國、卻只讓華爾街和那些欺壓我們的外國得利的貿易協定、中國加入世貿組織以及其他所有本應惠及美國、卻只讓華爾街和那些欺壓我們的外國得利的貿易協定的傻瓜一樣。那些主流經濟學家應該多出去走走——或許可以去俄亥俄州、北卡羅來納州、賓夕法尼亞州、威斯康星州或威斯康星州說他說。
白宮發言人庫什·德賽稱他是“一筆無價的財富”，並表示， “彼得·納瓦羅在了解中國不公平貿易政策如何損害美國工人方面比主流‘專家’領先了幾十年。”
川普政府在徵收高額關稅問題上公開立場一致，但一些顧問越來越擔心經濟損失。本月早些時候，納瓦羅公開與伊隆馬斯克就關稅問題發生爭執，稱後者是“汽車組裝商”，而不是“汽車製造商”。馬斯克回應稱，這位貿易顧問“比一袋磚頭還笨”，後來又補充說，這種比較“對磚頭不公平”。
納瓦羅先生——既是加州嚴厲的學者，又是好鬥的「讓美國再次偉大」攻擊犬——已經習慣了侮辱。長期以來，他一直是華盛頓遊說者、智庫專家和經濟學家的笑柄，他們對他的想法感到畏縮，嘲笑他的怪癖，比如他在書中引用了一位名叫羅恩·瓦拉（Ron Vara，納瓦羅的字母重組）的虛構專家。
保守派遊說團體全國納稅人聯盟自由貿易倡議主任布萊恩·萊利表示：“這就像是任命一個相信地球是平的人來掌管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局。”
但納瓦羅先生是一位收入相對有限的大學教授，而他的政府中卻充滿了億萬富翁，他似乎純粹是出於意識形態和使命的驅使，而不是對金錢或讚譽的渴望。而他相信他的想法已經得到證實。
納瓦羅今年 1 月接受《紐約時報》採訪時表示：「學術界不值得信任去批評川普的經濟學。」 「他們的信譽有問題，因為他們一直在喊『狼來了』。他們整個第一任期都是這樣，」他說。 “我們是對的，他們錯了。故事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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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川普政府官員、甘迺迪中心臨時主席理查德·格雷內爾表示，美國必須採取行動擴大其製造業基礎，而納瓦羅先生「完全專注於」這項使命。
「如果我們不壓榨其他國家，我們就什麼也生產不了；我們只會成為一個消費國家。那將標誌著我們的末日，」他說。
格雷內爾先生說：“全國有一半人，或者可能超過一半的人，都是保守派或共和黨人。” “他們熱愛彼得·納瓦羅所代表的一切。”
“人海茫茫中的一粒小塵埃”
納瓦羅先生在距他服刑的邁阿密監獄以北約 90 英里的地方度過了他童年最快樂的時光。他的父親在佛羅裡達過冬的家庭樂隊中演奏單簧管和薩克斯風。年輕的納瓦羅先生會賣椰子和酪梨，並騎自行車穿過海湖莊園和數英里的原始海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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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父母離婚了，留下他和他的母親，他們沒有多少錢。他的母親最初是薩克斯第五大道精品百貨的收銀員，後來成為經理。納瓦羅先生是一名好學生，並獲得了獎學金進入塔夫茨大學學習。他對世界充滿好奇，加入了和平隊，並利用假期前往泰國、寮國、韓國、日本、印度、緬甸和馬來西亞。
「這讓你變得謙遜，」納瓦羅二月接受《紐約時報》採訪時表示。 “你只是人海中的一個小點。”
納瓦羅先生後來在哈佛大學獲得了經濟學博士學位。他相信自由貿易的好處，並於 1984 年出版了他的第一本書，其中有一章專門為自由貿易辯護。 （「我喝了酷愛飲料，」他在一月份的採訪中說道。）
安娜·斯旺森 (Ana Swanson)時報記者報道川普關稅
「十多年來，我一直在中國和美國報道經濟、貿易和國際關係 ，我的目標是用數據和數字來支持我的工作，並講述我在報道中遇到的人們的個人故事。”
他先在聖地牙哥教授商業和經濟學，然後在加州大學歐文分校擔任終身教授並工作了 20 多年。他晚上講課，白天寫書（《大局投資》和《如果巴西下雨，就買星巴克》），並擔任電視評論員。
他為知名的經濟期刊撰稿，並與一位後來獲得諾貝爾獎的人合著了一篇論文。他熱愛新鮮空氣和運動，也喜歡游泳、騎自行車、劃槳衝浪，並參加鐵人三項比賽。
納瓦羅先生也對政治感興趣。作為一名環保主義者和社會自由主義者，他多次以民主黨人的身份競選公職，並在 1996 年民主黨全國代表大會上發表講話。他也競選聖地牙哥市長，競選的重點是阻止大型開發商。
2001 年中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改變了納瓦羅對民主黨和其職業的看法。
納瓦羅表示，21 世紀初，他在加州大學歐文分校的學生開始意外失業，他開始關注中國對貿易的影響。納瓦羅先生要求他的學生研究為什麼中國人能夠將自己的產品定價得比世界其他國家更便宜。
他的主要發現是，推動價格上漲的不僅是廉價勞動力，還有一系列掠奪性貿易行為，包括出口補貼、貨幣操縱以及缺乏對工人和環境的保護。
這些想法融入了他所寫的三本有關中國的書中。其中一部是他與格雷格·奧特里合著並於2011年出版的《致命中國》，後來被拍成由馬丁·辛擔任旁白的紀錄片。在片中，納瓦羅在鏡頭後質問企業說客，並同情工會如何因離岸外包而傷害美國工人。這部電影被媒體批評為誇張，但它贏得了川普的認可，他稱其「非常正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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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普的前國家安全顧問、他的老朋友羅伯特·C·奧布萊恩 (Robert C. O'Brien) 表示，儘管納瓦羅是一位沿海大學的教授，但他一直關心勞動人民。
「他確實深知，『銹帶』的人們遭受的待遇非常不公平，」奧布萊恩說。 “他從內心裡明白，中國正在搶走我們的午餐。”
“我的彼得在哪裡？”
納瓦羅表示，他與這位未來總統的第一次接觸是在 2011 年《洛杉磯時報》的一篇部落格文章之後，文章描述了川普接受中國媒體採訪的情況，據稱川普在採訪中列舉了他最喜歡的 20 本有關中國的書籍。納瓦羅先生的《即將到來的中國戰爭》就是其中之一。
有理由懷疑川普是否接受過這樣的採訪——該名單上另一本書的作者理查德·麥格雷戈表示，他認為這篇博文的內容是假的，而且無法找到原文——但此事仍然促使納瓦羅與特朗普交換了信息。
納瓦羅曾擔任 2016 年競選活動的顧問，其保護主義言論在川普的支持者中引起了強烈共鳴。納瓦羅在 2022 年出版的《奪回川普的美國》一書中寫道，川普獲勝後，納瓦羅被承諾擔任國家經濟委員會主席這一重要職位。
相反，這個職位被交給了高盛前總裁加里·科恩 (Gary Cohn)，用納瓦羅的話來說，他是一位“全球主義者”，後來成為他的對手。納瓦羅先生被任命領導新成立的國家貿易委員會，但該委員會幾乎沒有獲得任何資源。
科恩和政府其他官員認為納瓦羅的提議（從退出北美自由貿易協定到徵收高額關稅）是有害的。據納瓦羅和其他官員稱，他們試圖透過一系列官僚阻礙和羞辱來顛覆納瓦羅。
納瓦羅先生必須向柯恩先生報告並將電子郵件抄送給他。我們採取了一項策略來阻止納瓦羅先生獨自闖入橢圓形辦公室。與其他顧問不同，納瓦羅先生並未被邀請在每週的交易會議上發言，因此他必須偷偷帶上自己的圖表來進行不定期的演講。
但川普內心也是一個貿易懷疑論者，他有時會特別詢問納瓦羅，問道：“我的彼得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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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瓦羅與商務部長威爾伯·羅斯成功促使總統對鋼鐵和鋁徵收關稅後不久，科恩離開了白宮。但納瓦羅也發現了與其他人有衝突。奧布萊恩回憶說，他與財政部長史蒂芬·姆努欽在戰情室和橢圓形辦公室就是否在美國與中國的貿易戰中進行談判進行了一些「相當激烈的爭論」。
科恩先生拒絕發表評論，而姆努欽先生沒有回應。
納瓦羅先生承接了其他項目。他透過為費城一家即將倒閉的造船廠爭取到新的海軍合同，從而挽救了這家造船廠。他前往瑞士改革一項國際郵政條約，該條約以犧牲美國納稅人的利益為代價，使中國出口商受益。在疫情期間，由於供應鏈中斷、美國醫院物資短缺，他在協調通用汽車、霍尼韋爾和雅培等公司生產口罩、呼吸器和新冠病毒檢測試劑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
康寧公司執行長溫德爾·威克斯 (Wendell Weeks) 表示，納瓦羅曾與他合作採購玻璃瓶，作為政府疫苗分發工作的一部分。
威克斯先生稱該計劃是「我見過的政府所做的最令人驚奇的事情之一」。他說，他繼續與納瓦羅先生談論康寧在美國生產太陽能板、光纖和藥品的努力。
疫情造成的破壞證實了納瓦羅關於依賴外國供應鏈（尤其是途經中國的供應鏈）的風險的警告。
但隨著美國陷入疫情，納瓦羅越來越深陷陰謀論。他與總統前首席醫療顧問安東尼·福奇 (Anthony Fauci) 就使用羥氯喹治療新冠肺炎一事發生了爭執，羥氯喹是川普提倡的藥物，納瓦羅也繼續大力支持。
納瓦羅先生附和了川普先生關於他贏得2020年大選的虛假說法。他還因無視國會有關 1 月 6 日國會大廈騷亂的傳票而被判入獄。獲釋後，納瓦羅直接投入競選活動，並在選舉日為總統競選。
沒有什麼比入獄更能體現納瓦羅對川普的忠誠了。去年 10 月，在北卡羅來納州格林維爾的一次集會上，川普稱讚了坐在觀眾席中的納瓦羅，稱他「為你我的信仰發出了強有力的聲音」。
總統告訴他：“今天幹得好，永遠幹得好。”
反彈
現在的問題是，這些關稅能否承受它們所引發的強烈反對，並實現川普和納瓦羅所承諾的任何目標。
川普政府對幾乎所有進入美國的產品徵收至少10%的關稅。美國對鋼鐵、鋁和汽車徵收與國家安全相關的關稅，並展開可能導致對銅、木材、半導體和藥品徵收關稅的調查。美國對近 60 個國家提高了全球關稅，但川普隨後暫停了 90 天的關稅談判。
汽車製造商、電子產品製造商、農民和其他人士一直在向白宮施壓，要求其解決關稅預計造成的傷害。小公司表示，它們面臨倒閉的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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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情人士稱，在政府內部的辯論中，財政部長斯科特·貝森特（Scott Bessent）和國家經濟委員會主任凱文·哈塞特（Kevin Hassett）等一些顧問主張降低關稅，以此作為打開國外市場的籌碼。
但納瓦羅先生繼續推行極端主義的做法。 儘管他表示美國不會自行生產所需的一切，但他反對關稅豁免，即使對於非美國生產的產品也是如此。一位了解納瓦羅想法的人士表示，納瓦羅意識到推動大規模關稅的政治窗口期可能很短，他認為排除關稅很容易導致特殊利益團體瓜分關稅。
在一片混亂之中，有傳言稱納瓦羅處境危險，儘管他的一些批評者也懷疑他是否會被迫下台。
4 月 13 日，納瓦羅在《與媒體見面》節目中否認了有關他被邊緣化的報道，並表示政府的政策仍然是「不豁免，不排除」。納瓦羅先生說，一切都按計劃進行。
納瓦羅本週在給《紐約時報》的一封電子郵件中表示，主流媒體對混亂局面的描述「忽略了美國與 90 多個已承認存在貿易詐欺行為的國家進行談判的策略」。
他補充說：“這是川普的三維象棋，緊張的人們需要信任川普。”
許多經濟學家認為，關稅已經抑制了企業投資和消費者支出，並透過提高原材料和投入成本對美國工廠產生了反作用。
儘管納瓦羅有意幫助勞動人民，但麻省理工學院的戴維·奧託等經濟學家表示，關稅負擔實際上將主要落在窮人身上，因為他們將更大比例的收入用於購買關稅商品。
奧托爾表示，「很難對這項政策」及其幫助美國與中國競爭的能力給予太多正面評價。
奧托爾說：“我們正在打我們的朋友的鼻子，用關稅束縛我們的腳，回頭看看我們希望沒有發生的事情，而不是我們現在面臨的問題。”
納瓦羅先生駁斥了這些論點。他堅稱關稅不會提高價格，並堅稱關稅會提高生產力，並迫使外國供應商降低價格以維持進入美國市場的機會。他認為，川普的其他政策，如放鬆管制、減稅和降低能源價格，也將刺激經濟並維持低通膨。
納瓦羅在一月份表示：“唐納德·特朗普總統已經證明關稅對美國人民有利。” “這對美國來說不會是痛苦的。這將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Lisa Chow 和 Maggie Haberman 對本文亦有貢獻。李友對本文有貢獻。音訊由 Adrienne Hurst 製作。
安娜·斯旺森 (Ana Swanson)為《紐約時報》報道貿易和國際經濟新聞，常駐華盛頓。她從事記者工作已有十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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