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拒絕民主之前，先研究一下艾爾段統治下的土耳其。
他的獨裁統治揮霍了國家的經濟前景。
土耳其總統雷傑普·塔伊普·艾爾多安揮霍了國家的經濟前景。
- 土耳其總統雷傑普·塔伊普·艾爾多安曾在 1999 年被監禁，這對他政治生涯有所幫助，但他不會對他的競爭對手埃克雷姆·伊馬姆奧盧犯下同樣的錯誤，後者很可能會被關押，直到他不再構成威脅為止。
- 艾爾段為了鞏固權力，控制了土耳其的各個機構，導致該國經濟衰退和民主遭到侵蝕，這對那些珍惜民主的人來說是一個「值得吸取教訓的時刻」。
- 艾爾段的統治以從世俗主義和健全的經濟政策向伊斯蘭化、兩極化和獨裁統治的轉變為標誌，他的故事對那些希望民粹主義政客帶來神奇解決方案的選民來說是一個警示。
沒有人比土耳其總統雷傑普·塔伊普·艾爾多安更清楚，牢獄之災可以助其政治生涯一臂之力。 1999年，他因在政治集會上朗誦一首詩而被該國老牌「深層政府」檢察官冤枉入獄。他被控煽動暴力，其政治動機昭然若揭，正如他自己的檢察官如今對他的主要政治對手埃克雷姆·伊馬姆奧盧提起的腐敗指控一樣。
入獄當天，艾爾段發行了一張詩集《此歌未盡》（This Song Does Not End Here），銷量超過100萬張。支持者們紛紛寄來大量信件，短短幾年內，他就執掌了國家權力。 2013年，他重返監獄時，稱之為重生的象徵，是如今執政的正義與發展黨誕生的地方。
與艾爾段一樣，伊馬姆奧盧在被捕時也是伊斯坦堡市長。他的人氣堪比90年代末的艾爾段，儘管他所代表的社會階層有所不同，但同樣也是民眾對執政22年後已然不堪的現狀感到不滿的焦點。那麼，歷史重演的可能性有多高呢？在2028年的下一次選舉中，一位新總統上台的可能性有多高？遺憾的是，可能性不大。
千禧年之交，土耳其並非由一位能夠為了鞏固權力而操縱整個體制的獨裁者所統治。而現在，情況恰恰相反。艾爾段不會重蹈覆轍，像對待他一樣，象徵性地監禁伊馬姆奧盧幾個月，就想把他塑造成政治烈士。 伊馬姆奧盧被捕後，仍被主要反對黨共和人民黨推選為總統候選人，他很可能會被繼續關押，直到他獲釋不再構成威脅為止。庫德族政治領袖塞拉哈廷·德米爾塔什曾是艾爾段最後一位挑戰其權力的人物，如今他已被監禁八年多。
這凸顯了民主統治（無論其存在多少缺陷）與強人統治（無論其承諾多麼令人振奮）之間的差異。艾爾段掌控了旨在限制民選領導人權力的機構，因此他可以不擇手段地保住權力，即使會給國家帶來沉重的代價。
這對土耳其而言是一場悲劇。在艾爾段執政初期，土耳其曾是世界上最具發展潛力的經濟體之一。如今，又有誰記得2010-2011年左右的預測？當時，各大投資銀行和經濟安全暨發展組織都曾預言，土耳其的經濟成長速度將使其超越德國，成為世界最大的經濟體之一。自2013年以來，「土耳其之虎」的故事就一直在瓦解，幾乎完全是出於政治原因。
即使是那些不關心土耳其命運的人，也應該從中學習。近年來，許多國內和國際民意調查在詢問人們對民主重要性的看法時，都得出了相同的結論。所有調查都發現，越來越多的人表示他們更傾向於由一位強勢但未經選舉的領導人統治，這種轉變在年輕人中最為明顯——例如，英國諮詢公司FGS Global一月份的一項民調顯示，超過五分之一的18至44歲受訪者持此觀點。
這並不令人意外。那些經歷過或曾經反對民主制度的人，最珍惜的是運作良好的民主制度所帶來的限制。在已開發經濟體中成長的年輕人，只體會過民主制度下領導人帶來的失望。同樣值得注意的是，同一項民調發現，最重視民主的國家往往是那些已經由根深蒂固的獨裁者統治的國家——其中一項民調顯示，土耳其和埃塞俄比亞並列第一。
艾爾段曾經擁有一支經濟夢之隊，當時他認為自己的未來在於能夠贏得中間選民支持的包容性政治。從幾乎所有指標來看，包括公民權利在內，他執政的最初幾年對土耳其來說都是客觀上有利的。 2003 年我第一次見到他時，他把一串珠子手鍊戴在我手腕上，並擁護世俗主義和健全的經濟政策；然而不到十年，他就煽動仇恨一切被認為是西方的事物。
艾爾段推行教育伊斯蘭化、女性馴化，並將他關於中央銀行收取利息罪惡的宗教信仰強加於人。他使土耳其社會兩極化，一邊是極端宗教人士，另一邊則相對不那麼虔誠。他逐一鏟除了土耳其經濟成長的動力，而且無人能阻止他。他修改憲法以擴大權力，並清洗了媒體、法院、警察和軍隊中的所有反對派，這一過程在軍隊中昔日的宗教盟友發動政變未遂後更是加速推進。在他日漸萎縮的親信中，無人敢與他對抗。
唯一的例外是全球金融和信貸市場，它們向來冷酷無情。至少在險些摧毀土耳其經濟之後，他吸取了教訓，並力挺才華橫溢的財政部長穆罕默德·希姆謝克，試圖力挽狂瀾。這足以阻止先前針對伊馬姆奧盧的拋售潮，這場拋售潮曾導致土耳其里拉兌美元匯率跌至歷史新低。
在大部分時間裡，土耳其領導人擁有強大的支持基礎，人們相信他永遠不會犯錯。任何暗示他可能將土耳其引向歧途的說法都會遭到陰謀論或伊斯蘭恐懼症的指責。但隨著他的政策導致通貨膨脹和民眾生活困苦，艾爾段不得不反覆調整其支持基礎，不再局限於宗教保守派核心，以維持多數選民的支持。他先是爭取自由派和庫德人的支持，然後是保守民族主義者，現在又再次爭取庫德人的支持。然而，本月，他卻不得不採取普丁式的手段，逮捕了他的主要 政治對手。
艾爾段統治下的土耳其，是每個寄望民粹主義政客能帶來神奇解決方案的選民都應該認真思考的。其中最關鍵的教訓是什麼？ 重建那些能夠阻止領導人推行非法或破壞性政策的民主約束，遠比取消這些約束困難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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