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六在德黑蘭舉行的抗議遊行紀念以色列襲擊的受害者
週六在德黑蘭舉行的抗議遊行紀念以色列襲擊的受害者© Majid Saeedi/Getty Imag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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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索爾斯

 

作者曾任英國軍情六處負責人及英國駐聯合國大使

隨著美國逐漸淡出中東，該地區各國開始自行解決安全問題。以色列對伊朗的攻擊就是最新的例子。

這是以色列實力的大膽展現。情報覆蓋範圍極為廣泛。以色列鎖定了伊朗指揮官的住所並將其擊斃，其中一些甚至從伊朗境內發動了無人機襲擊——這與烏克蘭最近在俄羅斯境內的行動如出一轍。

核子計畫受挫程度如何，目前尚不清楚。以色列已經發動過一次攻擊，如果伊朗人試圖發展核武器，他們可能必須定期返回「除草」。攻擊尚未結束，升級攻擊以摧毀石油基礎設施，可能引發伊朗在海灣地區報復的更大風險。但目前看來，以色列正在實現其目標。

伊朗領導人的困境只能怪自己。他們堅持要推動只能用於軍事目的的核子計畫。他們武裝並資助民兵組織，給敵人製造麻煩，而他們對這些組織缺乏控制，導致了2023年10月7日哈馬斯發動襲擊，而此次襲擊的後果卻與伊朗的利益背道而馳。

這一切是以犧牲伊朗自身發展為代價的。伊朗人民自豪、受過良好教育、富有創業精神，卻對自己遠遠落後於阿拉伯鄰國感到沮喪。對伊朗人來說，伊斯蘭革命是一場災難性的失敗。

現在情況會如何發展？總理內塔尼亞胡希望推翻伊朗政權。政權確實脆弱不堪，而且極不受歡迎，因此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性。但當一個國家遭受外部攻擊時，人民往往團結在國旗周圍，反對派團體無法利用政權的弱點。政權的真正威脅來自內部，來自伊朗城市的街頭。當伊朗人民正在遭受轟炸時，以色列領導人呼籲伊朗人民奮起反抗的呼籲幾乎沒有吸引力。

如果伊朗政權真的開始動搖，其威權盟友——俄羅斯和中國——不太可能為其提供支持。 2015年，俄羅斯在敘利亞就曾出手相助，將阿薩德政權的垮台延後了十年。但即使俄羅斯想這麼做，考慮到在烏克蘭的兵力捉襟見肘，現在可能也缺乏幹預的能力。而中國則是一個“酒肉朋友”，購買伊朗石油並承諾投資，但除了提供監控技術外，它對被捲入一個遙遠國家的安全角色毫無興趣。

如果這個伊斯蘭政權最終垮台，我們不應該指望會出現一個自由派的親西方政府。由於國內缺乏裝備精良的反對派，武裝部隊在任何權力鬥爭中都最有可能勝出。他們會吸取過去失敗的教訓，或許在國外構成更少的威脅，但伊朗有限的自由可能會進一步被剝奪。

另一個選擇是分裂，就像利比亞、敘利亞、葉門和索馬利亞那樣。在伊朗，這樣的進程規模會更大，因為庫德人、阿拉伯人、俾路支人，甚至融入社會的亞塞拜然人，都會在這個波斯人僅佔人口多數的國家重新陷入民族主義。近幾十年來的一個教訓是，專制政權的垮台並不總是帶來更好的結果，因為沒有人可以追究責任，恐怖組織會在無人治理的空間裡滋生。伊拉克終於變得更加美好，但自從薩達姆·侯賽因被推翻以來，即使擁有巨額石油財富，也花了20年的時間。

以色列的攻擊反映了美國實力的哪些面向？內塔尼亞胡與唐納德·特朗普總統的私人關係顯然不佳。川普想成為和平締造者，並達成協議。內塔尼亞胡在這兩方面都幫不上忙。然而，隨著川普呼籲給予時間與伊朗談判達成協議，卻被內塔尼亞胡置之不理，美國對以色列的支持再次顯現。以色列人擔心美伊協議不成熟，而他們的軍事回應或許幫助川普避免了這個困境。

沙烏地阿拉伯和其他海灣國家將會對此有所察覺。王儲穆罕默德·本·薩勒曼及其同僚將繼續討好川普，但不會過度依賴他。這不僅是因為川普不可靠，還因為美國與中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歐巴馬時期開始的對中東安全的疏離，在川普及其繼任者執政期間也將延續。中東地區將自行填補此一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