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由於天真和盲目相信學術交流的普遍利益，加拿大的一些頂尖大學助長了遠東的軍事化。

自1970年代初與中華人民共和國開始學術交流以來，加拿大政府一直關注並基本認可中國學生幾乎專注於加拿大大學的理工科專業。同時，前往中國留學的加拿大學生則沉浸於中國語言文化和毛澤東思想的學習中。在過去五十年的大部分時間裡，加拿大大學和當局對這種交流感到滿意。他們認為，讓中國學生受惠於加拿大的科技知識和經驗，是對中國經濟和工業發展的禮物。

然而，大約在2000年，北京及其解放軍（PLA）意識到，這是一個為其十年前啟動的快速軍事現代化計劃獲取或開發技術的機會。解放軍稱該計劃“採花自養”，但其實際操作遠非表面那麼簡單。該計劃涉及來自國防科技大學（NUDT）和其他六所軍事院校的解放軍工程師和科學家，他們偽裝與軍方的聯繫，偽裝成普通學者，以便在加拿大大學從事研究生研究。

他們追逐的是任何具有軍事應用的科學技術，而且非常成功。只是在過去五年左右的時間裡，西方政府及其情報機構才意識到「花變蜜」計畫的嚴重性。加拿大並非唯一的目標。澳洲戰略政策研究所國際網路政策中心於2018年發表的一篇論文將加拿大列為解放軍軍事科學家攻擊目標國家的第三位，僅次於美國和英國。前十名的國家還包括澳洲、德國、瑞典、新加坡、荷蘭、日本和法國。這份名單是透過追蹤2006年至2017年期間發表同行評審研究論文的偽裝解放軍科學家的真實身分而得出的。 2017年，84名在加拿大大學工作的中國研究人員被認定為臥底解放軍科學家。 2016年，這一數字為106人，2015年為95人。自2008年以來，這一數字一直在穩步增長。

加拿大也在十大目標國際大學名單中名列前茅。滑鐵盧大學則位居第四，排在新加坡、澳洲和英國的大學之後。多倫多大學和麥基爾大學分列名單的第九和第十位。這還不是故事的全部。美國戰略情報公司 Strider Technologies Inc. 提供給《環球郵報》並於 2023 年 1 月發表的一項最新研究表明，五十所加拿大大學已成功成為中國人民解放軍行動的目標。與澳洲的報告一樣，Strider 也發現滑鐵盧大學在加拿大合作者名單中名列前茅，無論其知情與否。 Strider 的國防科技大學合作夥伴名單上還有不列顛哥倫比亞大學、西門菲沙大學、維多利亞大學、麥克馬斯特大學、康考迪亞大學和卡加利大學。

Strider 的調查發現，在過去五年裡，加拿大十所頂尖大學的學者與國防科技大學的中國軍事科學家共發表了 240 篇聯合論文。國防科技大學的研究人員中不乏飛彈性能與導引系統、機動機器人和自動監控領域的專家。研究主題涵蓋量子密碼學、光子學和太空科學。

與美國不同，一旦發現安全漏洞證據，當局會毫不猶豫地採取行動。加拿大很少嘗試對中國的智慧財產權間諜活動提起法律訴訟。一個例外是，邱香果和她的丈夫程克定於2021年1月被加拿大高度戒備的傳染病實驗室——位於溫尼伯的國家微生物實驗室解僱。據稱，這對夫婦曾與知名的中國軍方研究人員合作，研究和進行致命病原體的實驗。據稱，2019年3月，他們將伊波拉病毒和亨尼帕病毒樣本送往中國武漢病毒研究所。兩個月後，這對夫婦的安全許可被吊銷，加拿大皇家騎警隨即展開調查。

加拿大納稅人透過自然科學與工程研究委員會資助了與解放軍科學家的部分聯合研究。具體使用了多少公共資金尚不清楚。 2021年，渥太華加強了該委員會的貸款準則，要求更嚴格的風險評估。此前，美國總統歐巴馬政府於2015年將國防科技大學列入黑名單。加拿大為何花了七年才明白這一點，至今仍是個謎。但限制加拿大政府資助解放軍科學家的研究並沒有阻止雙方的合作。北京慷慨地向加拿大和其他外國大學提供資金，用於軍事應用研究，而加拿大研究人員仍然樂於接受這些資金。

美國於2020年擴大了2015年對國防科技大學相關人員的黑名單，開始拒絕向其認為可能透過軍事應用竊取智慧財產權的人員發放學術簽證。《環球郵報》記者看到的一份加拿大安全情報局（CSIS）2021年12月21日的報告稱，自美國採取嚴厲措施以來，前往美國、加拿大和英國、澳大利亞等其他西方目標國家的中國獎學金學生試圖隱藏他們的軍事聯繫，並掩蓋其研究的敏感性。他們到國外大學進行的研究學科雖然不會引起安全警覺，但同樣具有軍事應用價值。該報引用了CSIS與加拿大“五眼”情報夥伴分享的文件：“例如，一名學生在中國主修遙感專業。在加拿大，同一名學生的主修林業，其使用的技術與遙感類似。”

遙感技術利用衛星或飛機從遠距離收集詳細資料。林務員用它來評估國家林地的健康狀況和範圍。將軍們用它來偵察敵人的位置、兵力和動向。

CSIS 的報告稱，加拿大各大專院校的中國研究科學家也在接受培訓，學習如何保持低調、如何避免引起 CSIS 的注意以及如何避免與其他學生和研究人員建立友誼。

T1980年，鄧小平就任中華人民共和國最高領導人，開始對中國人民解放軍進行現代化建設。當時，中國人民解放軍剛在1979年入侵越南的戰爭中慘敗。顯然，這支規模龐大但訓練不足、裝備簡陋的農民軍隊無力保衛中國或向周邊地區投射力量。

1990年代，美國開始大力採購戰場指揮控制系統。這項行動的核心是不擇手段地從其他國家獲取軍事技術。其中一個手段是利用與外國大學的良好關係竊取或合作開發可用於製造武器的技術。

四十年來，中國軍事現代化的進程取得了巨大成功。北京如今擁有世界最強大的海軍，包括至少100艘潛艦和3艘航空母艦。隨著軍事實力的成長及其在投射力量方面取得的初步成功——例如，為控制南海而在七個島嶼上建造軍事哨所——北京的野心也日益膨脹。最初的目標是，一旦北京選擇入侵這個擁有2,300萬人口、並自稱是其領土的島國，就能阻止美國及其他盟友援助台灣。如今，中國共產黨領導人的目標是追趕甚至超越美國，成為全球軍事強國。為此，北京已在終結美國海軍在太平洋和印度洋的霸權的道路上邁出了堅實的一步。全球暖化以及定期穿越加拿大北極地區的前景，可能很快也會讓大西洋也捲入其中。

華為科技公司對加拿大大學研究的贊助是否構成軍事入侵，仍有待進一步解讀。 2019 年，該公司在加拿大實驗室投資近 6,000 萬美元用於研究，無疑被視為重大安全問題。在過去五年中，華為與 17 所加拿大大學建立了研究關係。每筆交易涉及的金額從幾萬美元到數百萬美元不等。僅滑鐵盧大學在過去五年中就從華為獲得了超過 1500 萬美元，用於資助 16 個計畫。這種關係使加拿大容易受到美國的製裁，美國當局將華為視為中共情報機構的一個分支。除了利用加拿大實驗室和研究人員開發新技術（該公司保留了這些技術的專利）之外，華為還向貝爾和 Telus 等無線營運商出售了大量網路設備。

如果加拿大政府就國家安全面臨的威脅發出明確警告，中國軍方和電子間諜機構對加拿大學術界進行這些有利可圖的突襲或許就不會發生。但直到華為事件（源於2018年12月1日該公司首席財務官孟晚舟在溫哥華國際機場因欺詐罪被拘留）和「邁克爾二人案」（同月，加拿大公民邁克爾·斯帕弗和邁克爾·康明凱在中國被拘留）發生之前，加拿大安全情報局與加拿大政界領導層對北京的看法一直存在巨大分歧。

加拿大安全情報局（CSIS）和其他安全機構毫不懷疑中共特工對加拿大國家安全構成威脅，多年來一直向其政治領導人通報此事。政客們，以及在他們身旁高談闊論的商界人士和學者們，一直辯稱，與中國貿易帶來的經濟利益以及與中共政權持續接觸帶來的短暫利益相比，任何威脅都顯得微不足道。

21世紀初，加拿大安全情報局（CSIS）在多年警告被忽視後開始採取行動。它採取了謹慎的行動，並針對一個不易引起政界或商界反對的問題。 CSIS特工開始與加拿大大學和學院的管理人員進行交談，這些學校和學院已與北京方面達成協議，允許其資助孔子學院在其校園內設立。這些孔子學院看似無害。北京方面承諾為加拿大學生提供學習中國文化和語言的機構。這顯然是一種金錢外交，但那些尚未設立中國研究中心的大學認為接受這份禮物並無不妥。但孔子學院的真正目的卻要險惡得多。

加拿大安全情報局的調查顯示，這些機構是中國駐加拿大外交機構附近的“間諜前哨”，其真實目的有兩方面。一是監視大學或學院，以竊取技術或招募有影響力的特工。二是監視正在攻讀本科學位的中國學生。這些學生受到嚴密監視，以防他們表現出任何政治或其他興趣（例如宗教）被中共所不接受的跡象。任何不追隨中共路線的學生都會立即被遣送回國，他們的未來前景將受到限制。對中國學生嚴密監視乃至控制的另一個原因是，如果有必要，可以派遣他們代表北京參與煽動或抗議活動。

幾十年來，中國學生一直是加拿大不斷增長的外國學生大軍中最大的群體。面對省級政府撥款的縮減和渥太華援助的匱乏，20 世紀 90 年代和 21 世紀初，加拿大的大學和學院開始向外國學生敞開大門，向他們收取比加拿大本地人更高的省外學費。對外國學生來說，一個巨大的誘惑是，在加拿大的學術機構就讀可以輕鬆獲得永久居民身份，從而獲得公民身份，不僅學生本人，最終還有他們的直系親屬。一些大學和學院在這方面走得太遠，以至於超過一半的學費收入來自外國學生。這使得它們容易受到無法控制的事件的影響，它們受到了 COVID-19 的沉重打擊，對來自中國的學生來說，華為事件也給他們帶來了沉重打擊。

事實上，早在疫情和政治危機爆發之前，中國學生就已經在加拿大高等教育外國留學生中失去了第一的位置。 2019年，加拿大有140,550名中國學生，但來自印度的學生數量達到218,540名，印度一直是加拿大最大的外國留學生來源國。 2022年，在80萬名學生中，印度學生佔近32萬，而中國學生略多於10萬。造成這種下降的原因有很多，但移民律師表示，渥太華和北京之間的外交僵局是主要原因。這導致加拿大對中國學生的吸引力下降，也促使加拿大當局對申請者的安全審查更加嚴格。

B在2019年政治和疫情危機爆發之前，當加拿大安全情報局（CSIS）特工表達了對孔子學院的擔憂時，大多數加拿大大學和學院的管理層接受了CSIS的建議，終止了與北京的合約。恐嚇中國本科生並迫使他們成為政治爭端的步兵，明顯違反了加拿大人對大學生活的概念。然而，與中國研究生開展聯合研究計畫的問題引發了不同的哲學問題。對許多學術機構來說，這引發了學術自由的問題。 CSIS特工發現，教職員工辦公室對他們的接待遠不如孔子學院問題時那麼開放和包容。

2023 年 2 月，滑鐵盧大學（加拿大與中國人民解放軍的學術合作機構名單中名列前茅）向研究生發布了指南，指導他們如何應對 CSIS 官員向其索取資訊。

備忘錄概述：「作為其工作的標準部分，安全機構有時會聯繫從事敏感研究領域的教師，以傳達可能存在的問題，並了解哪些研究領域可能容易受到外國干涉。

「這份備忘錄的目的是幫助研究人員和滑鐵盧社區了解他們的權利，並就如何與安全部門進行互動提供指導，以促進透明的參與過程。”

指南首先指出，研究人員沒有法律義務與CSIS特工交談；「此外，你無需在他們聯繫你的時間和地點與他們會面。」研究人員被建議首先詢問CSIS 特工為何要與他們交談，並始終如一回答。備忘錄還提醒他們，不得同意對大學財產進行任何搜查，也不得允許CSIS特工接觸大學的任何電子設備或其他設備。

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CSIS）注意到，被認定為解放軍研究人員目標的大學表現出防禦心態。 CSIS主任戴維·維尼奧特（David Vigneault）於2023年10月在加州舉行的五眼聯盟安全機構負責人史無前例的公開會議上表示：“我們不會告訴人們應該聘用誰或不該聘用誰。但我們告訴他們……如果你在中國與解放軍有關聯的七所大學之一工作，你就知道，如果你在該大學有一個好主意，這不是一個好主意。

「但你也需要明白，不幸的是，交戰規則、遊戲規則已經改變。他們的所作所為如此大膽，他們竊取智慧財產權，干涉我們的民主進程，甚至在校園裡進行干涉，」維尼奧特說。

摘自喬納森‧曼索普所著《熊貓之爪：北京在加拿大的影響與恐嚇行動》（擴充版）。版權所有 © 2019, 2024 喬納森‧曼索普。由多倫多 Cormorant Books Inc. 出版。經出版商許可轉載。保留所有權利。

喬納森·曼索普 (Jonathan Manthorpe) 撰寫國際關係、政治和歷史文章。在他五十年的記者生涯中，他曾在亞洲、非洲和歐洲報道新聞。他現居不列顛哥倫比亞省維多利亞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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