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訊息說明會在哪裡?」 39歲的約斯特‧霍賓克面帶笑容地走進位於荷蘭東北部韋澤普的瑪格麗特公主兵營。他身著一套整齊的淺藍色西裝。「在那邊,右邊的房間,」值班的預備役下士莉薩·巴克胡伊斯-博特回答。今晚是荷蘭國家預備役部隊(簡稱「Natres」)的入伍流程資訊說明會。一些內部人士這樣稱呼它。

預備役部隊由三個營組成,分佈在三個地區。這些部隊分別駐紮在哈弗爾特、海牙和奧爾斯霍特。其成員接受過訓練,能夠在緊急情況下保障和監控國家安全,並在自然災害發生時提供援助,例如在洪水期間部署沙袋。

在更嚴峻的情況下——例如荷蘭捲入與俄羅斯的戰爭——預備役人員將負責荷蘭的安全,而職業軍人則會被派往前線。預備役人員也隨時待命,以確保發電廠、橋樑和兵營的安全。他們與職業軍人的唯一區別在於,他們還擁有其他民事工作。

確定性的終結

對於海軍上將羅布·鮑爾來說,「任何事情都可能隨時發生」。

「我們不能再排除未來二十年內爆發戰爭的可能性。假裝一切安好的時代已經結束了。」北約軍事委員會主席、荷蘭海軍上將羅布·鮑爾在一月中旬發表的這番言論引起了廣泛共鳴。他強調:“公共和私營部門都必須改變思維方式,不再適應一切皆可預測、皆可控的時代,而是適應任何事都可能隨時發生的時代。”

《人民報》解釋說他的意思是,「要加強國家的抵抗力,增加國防預算是不夠的:這一目標需要全社會的共同努力」。

荷蘭報紙指出,這些言論與馬丁·維恩將軍12月底在《電訊報》上就俄烏衝突發表的言論遙相呼應:“荷蘭必須正視這樣一個事實:如果局勢惡化,整個社會都必須做好準備。我們不能因為自己居住在1500公里之外就認為安全有保障。”

喬斯特·霍賓克(Joost Hoebink)的日常生活是電視節目主持人。他的工作之一是在即將開設難民中心的城市主持公眾會議。「說話這方面我倒是沒問題,」他笑著說,「但我雙手實在太笨拙了。」羅布·鮑爾(Rob Bauer,荷蘭海軍上將,北約軍事委員會主席)的演講 最終說服他報名參加這次信息發布會,或許是為了成為一名預備役軍人。“普丁入侵烏克蘭那天,我心想: ‘該死,原本完全無法想像的事情竟然變成了現實。’”

從那時起,他便開始深入思考歐洲民主的脆弱性。他成長的那個安全的世界已不再有保障。「我一生中只見過父親哭過兩次,」約斯特·霍賓克帶著一絲悵然的微笑說道,「一次是1995年阿姆斯特丹贏得歐冠冠軍的時候,另一次是1989年柏林牆倒塌的時候。」 他曾斷言:「從此以後,再也不會有戰爭了。」那時我才五歲。很長一段時間裡,我都活在這樣的信念中。

他擔心那樣的日子已經一去不復返了。「民主需要培育和捍衛,尤其需要藉助軍事手段。如果我能為確保荷蘭的安全貢獻哪怕微不足道的力量,我都會欣然前往。然而,我的朋友們對此持懷疑態度。其中一位對我說: ‘先去看看兵營是什麼樣子吧!’ 

每年三百小時

國民軍預備役人員一年大約要為軍隊奉獻300個小時,胡布·約斯滕中士向有興趣的人解釋。他一邊在投影著演示文稿的白板前踱步,一邊說道:實際上,這相當於每個月兩次晚間訓練和一到兩次週六的訓練。”

參加會議的人年齡在二十到四十歲之間,幾乎都是男性。雖然只是個資訊說明會,但軍方毫不含糊:在這裡,人們說話條理清晰、聲音洪亮,句句完整。一位年輕女子輕聲提問時,卻被打斷了。她能不能再大聲一點?沒有麥克風,她別無選擇。

幾乎所有年齡在18至55歲之間的人都可以加入國民警衛隊預備役;無需任何軍事經驗。但是,申請者需要經過嚴格的選拔程序。他們會接受耐力、力量、速度以及心理健康方面的測試,後者是透過心理評估進行的。

靈活的人員配置水平

像這樣的夜晚對軍隊來說至關重要,因為軍隊需要做好戰爭準備。預備役人員在軍隊的計畫中扮演關鍵角色:他們使軍隊能夠根據需求和威脅等級增減兵力。

國防部設定了一個目標,即到2030年,其三分之一的人員將具備靈活動員能力。總參謀長格爾貝·弗哈夫解釋說,這相當於總共2萬名預備役人員。這個目標雄心勃勃,幾乎是目前預備役人員數量(約7,000人)的三倍。換句話說,軍隊每年需要招募近2,000名預備役人員。目前,預備役人員數量略有成長,但這不足以實現這一目標。

會議結束時,約斯特·霍賓克對申請流程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你得通過一整套測試。這可能要花好幾個月!」說完,他突然大笑起來。「但我現在比以前更有動力了。我想回報荷蘭給我的一切。你可以袖手旁觀,等著事情出錯,但我個人想積極主動,這樣時機成熟時我才能有所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