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基辛格論中國
本書的摘要和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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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4月9日
「本書部分基於與中國領導人的對話，旨在解釋中國人思考和平、戰爭和國際秩序問題的概念方式，以及這種方式與更務實、更注重個案的美國方法之間的關係」。
希望與中國接觸的實體而言，本書都是必讀之作。
永恆的文明
作者強調了中華文明和歷史的「永恆」性。 「中華文明的一個特點是它似乎沒有開端」。作者引用了19世紀傳教士兼旅行家雷吉斯-埃瓦里斯特·於克神父的話：「中華文明起源於一個如此遙遠的古代，以至於我們徒勞地試圖探尋它的起源。在這個民族中，找不到任何幼稚時期的痕跡。這是中國的一個非常特殊的事實。」
這很有道理。作家亨利·基辛格分享了他與中國總理周恩來的一次對話：「中國歷史悠久，規模宏大，這使得中國領導人能夠利用幾乎無限的歷史底蘊，在與他國領導人的對話中喚起某種謙遜（即使在復述歷史時，偶爾也會用隱喻的方式進行解讀）。外國對話者會感到自己違背了自然規律，自己的行為所寫的中國歷史。曲。
「這片土地的廣闊和多樣性增強了人們認為中國自成一體的觀念。它支持了這樣一種觀念：皇帝是具有普遍影響力的人物，統領天下，或稱「天下」。
DP總量中所佔的份額都超過了任何
一個西方社會。中國文化的一個顯著特徵是，這些價值觀本質上是世俗的。當佛教在強調沉思和內心平靜的印度文化中出現，猶太教——以及後來的基督教和伊斯蘭教——的先知們宣揚一神論，並呼籲來世時，中國根本沒有產生過西方意義上的宗教主題。中國人從未創造過宇宙創世神話。他們的宇宙是由中國人自己創造的。
這種歷史感、背景感和謙遜在與中國打交道時必不可少，因為任何外部實體與中國的互動「注定會被書寫為中國歷史長河中的一個小插曲」。
天下之國
中國的治理和管理方式有所不同。「這種對比反映在各個文明各自偏好的智力遊戲中」。中國流行的圍棋遊戲「蘊含著戰略包圍的概念」。 「而西洋棋則著重全面勝利」。
「如果說西洋棋講求決戰，那麼圍棋則講求持久戰。棋手追求全面勝利，而圍棋則追求相對優勢」。
「西洋棋使人專心致志，而圍棋則能靈活變通」。
這種追求戰略優勢的方法也體現在他們的戰爭方式中。
「為了回應這場屠殺（並尋求從中勝出），中國思想家發展出了一種戰略思想，這種思想重視透過心理優勢取勝，並提倡避免直接衝突。這一傳統的奠基人是孫子，他撰寫了著名的《孫子兵法》。
「孫子與西方戰略家的區別在於，他強調心理和政治因素，而非純粹的軍事因素。
「孫子將這兩個領域融合在一起。西方戰略家思考的是如何才能在關鍵時刻聚集優勢力量，而孫子則探討的是如何建立起主導性的政治和心理地位，從而使衝突的結果成為必然。西方戰略家用戰爭的勝利來檢驗他們的準則，而孫子
則用那些無需戰爭的勝利來檢驗他們的準則。動盪的歷史讓中國領導人明白，並非所有問題都有解決方案，過度強調對特定事件的完全掌控可能會破壞宇宙的和諧。潛在的敵人太多，帝國不可能永遠處於絕對安全的狀態。如果說中國的命運是相對安全的，那麼它也意味著相對的不安全——需要學習十幾個歷史和抱負截然不同的鄰國的處世之道。中國政治家很少會為了一場孤注一擲的衝突而冒險；精心策劃的多年策略更符合他們的風格。西方傳統推崇決定性的力量衝突，強調英雄事蹟，而中國理想則強調微妙、迂迴和耐心累積相對優勢。
沒有宏偉的宗教、意識形態或貴族紀念碑。
「正如中國沒有宏偉的大教堂一樣，也沒有布倫海姆宮。像建造布倫海姆宮的馬爾伯勒公爵這樣的貴族政治要人，並沒有出現。
」“中國一千多年來一直擁有一個成熟的帝國官僚體系，通過競爭性科舉選拔，滲透並規範著經濟和社會的各個方面。”
「中國在其帝國角色中，為周圍的外國人民提供了公正而非平等：它將根據他們對中國文化的掌握程度和對中國禮儀的遵守程度，以人道和富有同情心的方式對待他們」。
天下動亂
中國曾享有數百年的孤立無援的輝煌 。但世界正在改變。1969年夏天，中蘇之間可能爆發戰爭的訊號不斷增加。駐紮在中國邊境的蘇聯軍隊增至約42個師，兵力超過100萬人。蘇聯中層官員開始向世界各地同等級別的熟人打探，了解他們的政府將如何應對蘇聯對中國核設施的先發制人打擊。
毛澤東已經為眼前的未來選擇了一條道路。他的醫生回憶了1969年的一次談話：「毛澤東給我出了一道謎語。『你想想，』有一天他對我說，
‘北邊和西邊是蘇聯，南邊是印度，東邊是日本。如果所有敵人聯合起來，從東、南、西、北四面進攻我們，你認為我們該怎麼辦？』」
當毛澤東的醫生一臉茫然地 回答時，主席繼續說道：「再想想…
日本那邊就是美國。
「中國向美國開放是因為美國的『中國憂患』 」。
「北京在與華盛頓建立關係時，就將華盛頓視為抵禦蘇聯擴張主義的堡壘」。
美國必需品
在1969年8月的國家安全委員會會議上，尼克森選擇了一種態度，即使尚未成為一種政策。他提出了當時令人震驚的論點：在現有形勢下，蘇聯是更危險的一方， 如果中國在中蘇戰爭中被“徹底擊潰”，將違背美國利益。鑑於當時的現實需要，中美兩國找到走到一起的途徑是不可避免的。尼克森渴望將美國的視野拓展到越戰之外。
毛澤東的決定是採取一種可能迫使蘇聯在對中國動武之前猶豫不決的行動。雙方都無法承受失敗的後果。雙方都清楚其中的利害關係。
作者在序言的開頭寫道：「理查德·尼克森總統榮幸地派我前往北京，與一個國家重建聯繫…」。
雙方決定將大部分時間用於探討彼此對國際秩序的看法。由於此次訪問的最終目的是啟動一項進程，以確定兩國先前相互對立的外交政策能否協調一致，因此，概念性討論——在某些時候聽起來更像是兩位國際關係教授之間的對話，而非一場切實的外交對話——實際上正是務實外交的終極形式。
中美外交策略的差異
中國外交從數千年的經驗中認識到，在國際問題上，每個表面上的解決方案通常都意味著一系列新相關問題的開始。因此，中國外交官認為維持關係是一項重要任務，甚至比正式文件更重要。美國外交傾向於將問題分解成獨立的單元，並根據其具體情況進行處理。在處理
這項任務時，美國外交官也重視良好的個人關係。不同之處在於，中國領導人較少將「友誼」與個人品質聯繫起來，而更多地將其與長期的文化、國家或歷史聯繫起來。
美國人強調對方的個人特質。中國人對友誼的宣示是透過培養無形的品質來尋求長期關係的持久性。我強調的是功能性，周恩來則強調的是情境
性。
尼克森與周恩來會晤
在秘密訪問七個月後，1972年2月21日，尼克森總統在一個陰冷的冬天抵達北京。對於這位根深蒂固的反共產主義者總統來說，這是一個勝利的時刻，他看到了地緣政治機會並大膽地抓住了它。作者稱讚尼克森：「在我認識的十位美國總統中，他對長期國際趨勢有著獨到的洞察力。他利用與周恩來的十五個小時會談，向自己展現了對中美關係及其對世界事務影響的願景。」
當今世界，有多少國家領導人擁有這樣的洞察力，或者能夠連續十個小時討論他們對世界的願景？
超越意識形態
正是出於中美兩國戰略地緣政治的需要，兩國關係才得以正常化，而當時兩國甚至在各自的首都北京和華盛頓都沒有設立大使館。「尼克森在整個冷戰期間所尋求的，是在一個充滿核武的世界中建立一個穩定的國際秩序」。
「尼克森在北京堅持認為地緣政治的需要超越意識形態——他當時在北京就證明了這一點」。
「……意識形態會驅使雙方走向對抗……」
對中國來說也是如此，「如果中國北部邊境駐紮著一百萬蘇聯軍隊，北京將無法再以打倒『美帝國主義』的口號為基礎制定外交政策」。
經濟問題
在中央計畫經濟中，商品和服務由官僚機構決定分配。隨著時間的推移，行政命令制定的價格與成本失去了關聯。定價體系淪為勒索民眾資源和確立政治優先權的手段。 “由於 缺乏平衡偏好的市場，計劃者不得不施加或多或少武斷的判斷。結果，人們想要的商品沒有生產出來，而生產出來的商品卻沒有人需要。”
經濟改革
中國應對經濟停滯和衰退的應對措施是「企業將充分利用市場力量，國家將透過宏觀經濟政策引導經濟」。鄧小平認為：「毛澤東時代的中國繼承者提倡市場原則、敢於冒險、發揮個人主動性，以及重視生產力和企業家精神」。
「中國領導階層不會讓意識形態束縛他們的改革；相反，他們會重新定義『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讓『中國特色』成為為中國帶來更大繁榮的一切。」
為了促進這一進程，中國積極歡迎外商投資，部分是透過在沿海地區設立經濟特區的方式。在這些特區，企業享有更大的自主權，投資者也享有特殊待遇。鑑於中國在19世紀沿海地區應對「外國投資者」的負面經歷——以及這段經歷在中國民族主義敘事中扮演的重要角色——這一舉措可謂相當大膽。中國也展現出一種意願──在某種程度上是前所未有的──願意放棄中國延續數百年的自給自足的經濟願景，加入國際經濟秩序。
到了1980年，中華人民共和國加入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和世界銀行，外國貸款開始流入中國
。隨後，中國進行了系統性的權力下放。
鄧小平提出的政治主張在共產黨的實踐中是史無前例的。他似乎暗示，共產黨將繼續在國家經濟和政治結構中發揮全面監督的作用。但它將逐步放棄先前對中國日常生活細節的控制。中國人民的自主性將得到更廣泛的發揮。
「中國啟動經濟改革是出於中國自身的利益，而不是因為美國想要什麼。」
— 中國國務院副總理、主管外交事務的錢其琛。
— 中國國務院副總理、主管外交事務的錢其琛。
鄧小平駁斥了外界對他的改革將中國引向「資本主義之路」的批評。他摒棄了數十年來毛澤東思想的灌輸，重申了他那句家喻戶曉的格言：重要的是結果，而不是實現結果的理論基礎
。到了1990年代末，曾經看似遙不可及的前景變成現實。在這十年裡，中國經濟年均成長率不低於7%，而且經常達到兩位數，人均GDP的成長速度在歷史上名列前茅，持續強勁。
與中國交往的經驗教訓
對於任何尋求與中國接觸的實體來說，本書提供了以下經驗教訓：學習中國的歷史和文化：不要把你的意識形態強加於一個浩瀚的文明——它在2000年中的最後1800年裡一直處於世界領先地位；它在1820年貢獻了世界GDP的30%；並且自古以來一直延續至今。欣賞中國的偉大之處——它的人民、歷史、文化、政治制度以及它的整體發展。
公正而非平等：「中國對周圍的外國人給予公正而非平等：中國將根據他們掌握的中國文化和遵守表示臣服於中國的禮儀的程度，以人道和同情的態度對待他們」。
關係的延續性：至關重要，因為一個解決方案可能會引發另一個問題系列。事務性互動、個案互動和正式文件則不那麼重要。 「中國人的友誼宣言旨在透過培養無形的情感來維持長期關係的持久性」。
可靠：做一個值得信賴、持久的合作夥伴，而不是追求交易利益。
理性：要理性，不要情緒化。
成熟：「這個民族中沒有嬰兒期的痕跡」。
協議：遵守所有協議。
深度：做好深入溝通的準備，並展現對微妙之處、細微差別和禮儀的理解。例如，尼克森總統與中國總理周恩來的會晤持續了15個小時。正是尼克森「對長期國際趨勢的獨特掌握」才使得這一切成為可能。
人民素質
尼克森預測，儘管中國動盪貧困，但其人民的卓越才能最終將推動中國躋身世界強國之列： “好吧，你可以停下來想一想，如果任何一個擁有良好政府體制的人控制了中國大陸，會發生什麼。我的天哪……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國家能夠——我的意思是，你讓8億中國人在一個良好的體制下工作…… ”
尼克體制下就會成為世界的原因。其人民的素質。
作者亨利·基辛格在書的前言中寫道：「我開始欽佩中國人民，欽佩他們的忍耐力、他們的敏銳、他們的家庭意識以及他們所代表的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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