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國袖手旁觀的情況下，以色列的行動——以襲擊多哈事件為證明——變得越來越大膽
薩納姆·瓦基爾 (Sanam Vakil) 是查塔姆研究所中東和北非計畫主任
我本週，以色列在多哈暗殺哈馬斯談判代表的行動，越過了即使是其最親密的阿拉伯夥伴也無法忽視的底線。長期以來，以色列一直認為先發制人和域外打擊是維護自身安全的必要手段。兩年來，為了回應哈馬斯10月7日的襲擊，以色列襲擊了該地區的六個國家（包括巴勒斯坦），試圖消除所有對其安全的威脅。但襲擊卡達首都——一個富裕的海灣君主國，美國的安全夥伴和非北約盟友，以及應華盛頓的要求，以色列和哈馬斯在此進行艱苦談判——並非僅僅是又一次定點清除。這代表著一種根本性的轉變，阿拉伯國家不再將伊朗視為該地區唯一的主要不穩定因素。如今，他們也認為以色列是該地區不穩定因素之一。
這並非以色列首次在談判和外交努力進行之際發動攻擊。過去兩年間，以色列在黎巴嫩針對真主黨發動了引人注目的暗殺和襲擊；在敘利亞，以色列與新成立的「沙雷」政府的緊張關係加劇；在也門，以色列針對胡塞武裝；以及在伊朗與華盛頓談判期間，針對伊朗發動了為期12天的戰爭。這些攻擊通常被安排在特定時間進行，旨在破壞談判，或表明以色列拒絕將外交手段與脅迫手段區分開來。多哈襲擊事件符合此模式，但其像徵意義將產生深遠影響。
導彈落在多哈一個安靜的街區，距離唐納德·特朗普今年5月訪問該地區期間參觀的一座宮殿不遠。川普這次訪問期間，也參觀了美國在卡達的一個空軍基地。對於海灣地區的統治者來說，這項訊息挑戰了他們長期以來的假設，即與美國的關係和軍事基地能夠保護他們免受攻擊。
以色列長期以來對卡達心懷怨恨。作為美以協議的一部分，多哈多年來一直向加薩輸送資金，試圖穩定該地區局勢。 10月7日事件後，以色列官員將這項安排重新定義為縱容哈馬斯及其對以色列的攻擊。當一樁醜聞曝光，指控本雅明·內塔尼亞胡的親信收受卡達資金，為其進行遊說時，以色列對杜哈的不滿變得更加明顯。
然而，華盛頓並不認同這種觀點。卡達擁有烏代德空軍基地，該基地是美國力量投射的基石。美軍正是從卡達指揮在阿富汗、伊拉克和敘利亞的軍事行動。 2022年，喬·拜登甚至將卡達指定為「重要的非北約盟友」。今年6月，在以伊戰爭中，多哈也遭到伊朗砲火攻擊，當時伊朗向美國基地發射了飛彈，以報復伊朗對核設施的攻擊。這是在不到幾個月內發生的第二次襲擊——而且得到了美國親密盟友的支持——這引發了人們對美國保護措施的質疑。
幾十年來，海灣國家一直透過伊朗的視角來定義區域安全，擔心伊朗的核子計畫、對「抵抗軸心」民兵組織的支持以及其跨境打擊的能力——例如2019年針對沙烏地阿美設施的無人機和飛彈襲擊。然而，如今，以色列在加薩地帶肆無忌憚的軍事行動、在約旦河西岸不斷升級的軍事行動以及在黎巴嫩、敘利亞和卡達持續升級的局勢，已經重新定義了這個話題。
阿拉伯國家得出結論，以色列如今是該地區穩定的最大威脅。這並非為德黑蘭的行為開脫。它在加劇伊拉克、黎巴嫩、敘利亞和葉門衝突方面所扮演的角色仍然不可否認。但伊朗的侵略行為已變得習以為常，且完全可以預見，其在該地區的力量投射或許被高估了。相較之下，以色列的行動變得更加大膽，甚至違背了阿拉伯領導人認為仍在治理該地區的規範。
美國的不作為強化了這種看法。拜登和川普政府都拒絕遏制以色列的軍事攻擊。對卡達的打擊將迫使海灣國家的統治者們正視這樣一個事實：華盛頓似乎不願意或無力遏制其最親密的盟友。
海灣國家長期以來一直擔心美國的戰略重點正轉向亞洲。他們清楚記得，美國的防禦系統未能阻止伊朗2019年襲擊沙烏地阿拉伯，如今他們也看到美國不願約束以色列。結果是，人們感到安全保障正在逐漸減弱。 《亞伯拉罕協議》和擬議中的關係正常化努力旨在管理區域安全——但如今，鑑於加薩局勢持續不減，這些計劃已不再可行。
作為回應，海灣國家領導人可能會深化彼此間的合作，同時加速推動外交和安全夥伴關係多元化，維持與中國的緊密經濟聯繫，擴大與土耳其的國防合作，並重新評估與以色列關係正常化的不確定前景。對於那些長期以來一直試圖在與以色列和美國的關係與國內輿論和地區敏感問題之間取得平衡的國家來說，這次襲擊使這項本已微妙的任務變得更加艱鉅。
時事通訊推廣後
同時，海灣國家的統治者正在加緊追求更大的戰略自主權，並日益決心避免依賴美國的風險。多哈回合談判的受襲最終可能成為分水嶺，使人們更加認識到傳統的地區秩序正在瓦解，合作夥伴的主權常常被以安全的名義犧牲，剩下的問題只是海灣國家將如何反擊，而不是是否會反擊。
薩納姆·瓦基爾 (Sanam Vakil) 是查塔姆研究所中東和北非計畫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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