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 士兵變警察

總統讓美國武裝部隊陷入困境

把士兵變成警察曾經是不得已而為之的手段。他會走多遠?

加州國民警衛隊成員在加州站崗。
圖片來源:Getty Images
|華盛頓特區|閱讀需 5 分鐘

其專業術語稱為「軍事存在巡邏」,非專業說法則是「政治作秀」。自八月起,國民警衛隊士兵便在華盛頓特區的各處地標徘徊巡邏,包括國家廣場與主要火車站。唐納·川普表面上聲稱派遣他們是為了打擊犯罪,但實際上他們並未執行逮捕任務,而這些區域恰恰是美國首都最安全的角落。於是士兵們轉而在城市公園裡撿拾垃圾、鋪設覆蓋物。遊客向他們索取自拍;部分當地居民則喝令他們滾開。特朗普即將在孟菲斯增派部隊,新奧爾良也可能部署更多兵力。

它的專業術語是軍事存在巡邏。非技術用語則是政治噱頭。自八月以來,國民警衛隊士兵一直在華盛頓特區的地標建築周圍巡邏,包括國家廣場和火車總站。唐納德·川普表面上派他們去打擊犯罪。實際上,他們並沒有逮捕嫌疑人,而這些地方是美國首都比較安全的地方。所以,他們在城市公園收集垃圾和鋪灑覆蓋物。遊客要求他們自拍;有些當地人讓他們滾蛋。川普很快就會在孟菲斯甚至新奧爾良部署更多軍隊。
三十年前,時任空軍律師的查爾斯·鄧拉普(Charles Dunlap)曾警告稱,軍隊正日益侵蝕平民生活,他稱之為「朝著不確定方向的微妙漂移」。在川普的領導下,這與其說是漂移,不如說是突然傾斜。總統喜歡盛大的場面、武器裝備和穿著制服的士兵。他也認為,在民主黨控制的城市讓士兵充當警察是好的政治手段。華盛頓特區和洛杉磯的居民可能對此感到不滿,他曾在6月派遣軍隊鎮壓與移民相關的抗議活動。但這在福克斯新聞上卻反應熱烈。華盛頓特區最近犯罪率的下降證實了他聲稱已經清理了那個「骯髒、犯罪猖獗的死亡陷阱」的說法(儘管這可能更多地歸功於他增派的聯邦執法人員,他們可以逮捕嫌疑人)。路易斯安那州和田納西州的共和黨州長也希望加入。
美國獨立戰爭期間,波士頓、紐約和費城曾被英國佔領,開國元勳對士兵管轄平民深感不安。限制此類軍事部署的法律以及總統對傳統的尊重,幫助維持了這一界限。這正合軍隊的意,因為他們的訓練目的是殺死外國戰鬥人員,而不是監視同胞。相較之下,川普似乎毫不猶豫地將士兵用於政治目的,無論是襲擊民主黨市長,還是執行他的驅逐計畫。在此過程中,他正在考驗法律的界限、軍隊的士氣以及兩黨對美國最受信任的機構之一——美國軍隊——的支持傳統。
洛杉磯華盛頓特區,士兵主要是為了展示武力。他們並非逮捕或搜查人員,而是為警方提供保護和裝備。他們的存在是一種威懾,或者更諷刺地講,是一種道具。在加州,軍隊確實陪同移民和海關執法局 ( ICE ) 特工進行突襲。陸軍律師已被借調擔任移民法官。五角大廈允許ICE使用芝加哥郊外的海軍基地作為集結地。
此類合作可能會增多。然而,迄今為止,川普一直避免採取更緊張、可能一觸即發的舉動。他在芝加哥啟動了一項移民行動,但尚未派遣軍隊。洛杉磯的駐軍人數稀少,低於6月的5000人,他們駐紮在一個軍事基地。他正在向共和黨州部署國民警衛隊,因為這些州長對此表示歡迎(即使目標城市的民主黨市長並不歡迎)。儘管如此,我們仍然值得想像,更具雄心的「洛杉磯式行動」可能導致什麼結果:像在洛杉磯一樣,突襲可能會引發抗議,並演變成暴力事件,從而為派遣士兵的舉動提供理由。如果川普加強回應力度,法律會約束他嗎?
川普派駐洛杉磯的軍事行動在兩方面非同尋常:既沒有必要,又令人反感。引發的騷亂尚可控制。抗議者投擲石塊和燃燒瓶,並焚燒了一輛汽車。一名聯邦特工手腕骨折。以往總統派遣士兵——例如,為了平息種族騷亂——都是在面臨持續的致命暴力和幾乎完全崩潰的法律秩序的情況下這樣做的。當時,不堪重負的州長們尋求聯邦政府的協助。川普不顧加州民主黨州長加文·紐瑟姆的反對,採取了行動,紐瑟姆已提起訴訟,試圖阻止川普的軍事部署。
管理國內軍隊使用的法律陳舊、模糊且沒有明確的規定。這給了總統很大的迴旋餘地。他可以派遣軍隊鎮壓“叛亂”,或在地方當局無力應對時執行法律。 1878 年通過的《民兵法》(PCA)禁止士兵直接從事警務工作,因此國民警衛隊在洛杉磯的授權有限。但如果總統援引《叛亂法》,則有例外。學者將其描述為「火藥桶」法規,授權士兵搜查和拘留人員。川普還沒有這麼做,儘管據報道他在 2020 年「黑人的命也是命」抗議活動期間考慮過這件事。在國防部長和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的敦促下,他退縮了。
一位地區法院法官表示,加州的部署是非法的;在川普上訴期間,該裁決暫時擱置。川普政府提出了兩大核心論點:《常設仲裁法院法》不適用於此案,以及法院不能質疑其關於安全威脅何時有必要派遣軍隊的評估。川普政府引用了最高法院在1812年戰爭時期的一項已有200年歷史的裁決——馬丁訴莫特案。當時,法院賦予總統召集民兵的絕對自由裁量權:“決定是否發生緊急情況的權力完全屬於總統,他的決定對所有其他人具有決定性。”
如果川普援引《叛亂法》,最高法院很可能會介入,並很可能援引該先例。諷刺的是,芝加哥大學的阿齊茲·胡克指出,士兵不應參與警務工作這一理念的成功,恰恰創造了灰色地帶,為一位打破常規的總統提供了便利。通常情況下,模糊的法律在被援引並提起訴訟時會得到澄清。但這種情況在美國並沒有發生,因為過去的總統很少使用這些法律。與此同時,川普在法庭鬥爭中擁有先發優勢。
總統確實可以在沒有軍隊的情況下展示強大的軍事實力。川普已經調動了28,000名聯邦執法人員(包括五分之一的FBI探員)來執行ICE的工作。如果總統的目標是恐嚇,那麼穿著迷彩服、戴著頭盔和防彈衣的警察也能達到同樣的效果。最近在加州的審判中有一個引人注目的時刻。在律師的逼問下,即使是聯邦官員也分不清誰是士兵,誰是執法人員。他們看起來很難區分:就像一個龐大的軍事化團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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