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殺了首相？至今仍困擾著瑞典的懸而未決的謀殺案
三十年前，奧洛夫·帕爾梅在斯德哥爾摩最繁忙的街道上被暗殺。兇手至今未找到。新證據的發現能否最終結案？
氧1986 年 2 月的最後一個晚上，瑞典首相奧洛夫·帕爾梅 (Olof Palme) 和他的妻子利斯貝特 (Lisbet) 穿過斯德哥爾摩市中心漫步回家。他們臨時去看了一部電影，並像往常一樣決定不帶保鑣。帕爾梅強調盡可能像普通人一樣生活。他不希望他正在治理國家的事實成為他和他的同胞之間的障礙。「你總是在街上看到他，」瑞典民族學家喬納斯‧恩格曼說。「你可以和他談談。裡面有一種親切感。”
晚上 11 點 21 分，當這對夫婦走在斯德哥爾摩最繁忙的街道之一 Sveavägen 上時，一個穿著深色外套的高個子男人走到他們身後。該男子將一隻手放在帕爾梅的肩膀上，另一隻手用槍向總理的背部開了一槍。他的第二顆子彈擦傷了利斯貝特，然後爬上了連接主街和上面一條平行道路的 89 級台階。
那是一個星期五，斯韋瓦根擠滿了在酒吧和餐廳之間閒逛的人。旁觀者紛紛趕來搶救帕爾梅，帕爾梅現在躺在人行道上，血泊不斷擴大。六分鐘後，他被送往最近的醫院，午夜過後不久，他被正式宣布死亡。後來確定子彈切斷了他的脊髓，他在落地前就已經死亡。
儘管有超過20名目擊者看到了槍手，但這些事實或多或少仍然是公眾所確定的關於瑞典現代歷史上最具爭議的領導人被殺的一切。
對他的同胞來說，帕爾梅不僅僅是一位政治家。16 多年來，他一直領導瑞典左翼社會民主黨，該黨在 20 世紀的大部分時間裡執政。該黨制定了人們通常與瑞典聯繫在一起的許多政策，包括高稅收和健全的社會福利體系。帕爾梅不僅體現了該黨，也體現了這些價值。
為此，帕爾梅受到許多人的愛戴——他的前任塔格·埃蘭德稱他為「本世紀瑞典最偉大的政治天才」——但也遭到其他人的鄙視。他因出身貴族而受到一些左翼人士的不信任，也因他是階級叛徒而受到貴族們的不信任。瑞典右翼偏執的角落瘋狂指控他是蘇聯間諜。流行的保守派雜誌《魂鬥羅》出售印有他臉部漫畫的飛鏢。案發當晚，當瑞典國家廣播公司 SVT 的記者 Claes Löfgren 得知帕爾梅死亡的消息時，他正在一家餐廳裡。洛夫格倫告訴我，當他們聽到這個消息時，餐廳裡的一些人歡呼雀躍，舉杯慶祝。對所有政治派別的瑞典人來說，帕爾梅遇刺的象徵意義是顯而易見的：兇手似乎想要摧毀現代瑞典本身的理念。
帕爾梅去世後，國家先陷入動亂，然後陷入混亂。三十年來，一位又一位首席調查員未能破獲此案，如今官方調查仍在進行中。2010年，瑞典取消了謀殺罪的訴訟時效，以便調查人員可以盡可能長時間地繼續追捕殺害帕爾梅的兇手。超過 10,000 人在此案中受到訊問，他們的檔案目前佔據了瑞典國家警察總部 250 多公尺的架子空間。它是世界上最大的活躍謀殺調查檔案。
帕爾梅之死之謎已成為全國關注的焦點。「我最早的記憶之一就是我父母討論誰殺了帕爾梅，」過去幾年我在瑞典生活時認識的一位朋友告訴我。“我無法向你描述這在瑞典人的靈魂中有多深。” 這起謀殺案為電影、戲劇和音樂帶來了靈感，甚至被認為是斯堪的納維亞犯罪小說在全球範圍內激增的一個因素。許多瑞典業餘偵探傾注了一生的大部分精力來破案。對此事的調查導致其中一些人觸犯了法律，也讓其他人做出了近乎瘋狂的事情。
有些瑞典人稱之為Palmessjukdom—「帕爾梅氏症」。已有130餘人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瑞典人從小就被這種可怕的創傷的想法所薰陶，」曾拍攝過有關這起謀殺案的電影的導演曼斯·曼森 (Måns Månsson) 說。“真的很難放手。”
每一個懸而未決的犯罪都會造成一個真空，人們用自己的理論來填補這個真空，但世界上很少有案件比帕爾梅被殺更真實。他樹敵眾多，他的死很容易引發陰謀論。帕爾梅的意見分歧如此之大，以至於曾在1986 年至2016 年期間負責此案的偵探倫納特·古斯塔夫森(Lennart Gustafsson) 在2012 年對記者表示，“你可能會懷疑一半的瑞典人口」。
帕爾梅的兒子喬金姆（Joakim）現在是烏普薩拉大學的政治學家，他告訴我，許多陰謀論絕非毫無根據。「你不僅可以想出一兩個，還可以想出一些不同的、或多或少可信的有組織暗殺場景，」他說。犯罪小說家史蒂格·拉爾森 (Stieg Larsson) 於 2004 年去世時，正在研究此案的理論，該案涉及一項國際陰謀，目前瑞典警方正在認真調查該案。
儘管之前也曾出現過虛假的曙光，但我們有理由對案件很快得出結論抱有希望。今年二月，最新的首席調查員出現在瑞典電視台上，並以驚人的信心承諾在未來幾年內向公眾提供解決方案。建議謹慎行事；這種可能性之前已經被嘲笑過很多次了。但警方證實，他們多年來首次採訪新的對象並測試新的物證。33 年後，現代瑞典的決定性戲劇可能即將結束。
F從槍擊事件後第一通緊急電話發出的那一刻起，瑞典就陷入了混亂。警察總部、帕爾梅槍擊現場的警官和醫院工作人員之間的早期對話錄音大多表示難以置信。「什麼？不！我們的首相？” 一名警官問。「這裡完全混亂，」另一個人說。“中槍的真的是奧洛夫·帕爾梅嗎？”
那天晚上，萊夫·布蘭斯特羅姆 (Leif Brännström) 為全國性報紙《快報》進行報道。他記得打電話給市警察局長打電話，以證實帕爾梅死亡的謠言。「他對我尖叫了幾句，然後立即掛斷了電話，」布蘭斯特羅姆告訴我。
在槍擊事件發生的斯韋瓦根，人們似乎感到震驚。警方未能妥善封鎖犯罪現場，範圍太小。其中一顆子彈直到兩天後才被發現，當時一名路人從人行道上撿到了它。帕爾梅去世後幾個小時到達的哀悼者穿過膠帶，在血泊附近獻上鮮花；他們踐踏了犯罪現場，使以後尋找兇手腳印的工作變得毫無意義。關鍵證人無需接受採訪就被允許離開現場。廣播記者勒夫格倫那天晚上在該地區，並叫了一輛計程車把他帶回家。勒夫格倫難以置信地回憶道，司機目睹了整個殺戮過程，但沒有受到訊問。“我打電話給警察說：’這個人聲稱他是謀殺案的目擊者，而他還在外面開出租車？！’”
其他協議被忽略或遺忘。斯德哥爾摩警方有一套逐條街道搜索內城的系統，但從未部署。成群的警察四處尋找槍手，但幾乎不知道他的外表。火車、渡輪和航班繼續正常運行，而出城的道路和橋樑在謀殺案發生後幾個小時內仍然開放。在那個階段，似乎沒有人真正負責。那天是“體育週”，許多斯德哥爾摩人都會去山裡度假。斯德哥爾摩縣警察局長漢斯·霍爾默 (Hans Holmér) 正與情婦在北方滑雪。
霍爾默以前從未進行過謀殺案調查，但隔天一早就得到消息後，他就趕回城裡負責調查。至少，他看起來就是這樣的人，有著一張粗糙的臉、冷酷的舉止和穿著皮夾克的強硬線條。從他第一次在電視上露面起，他就扮演了這個驚恐的國家可以依賴的英雄角色。公眾很快就向他的辦公室送上了鮮花和巧克力，報紙稱讚他為瑞典的克林特伊斯特伍德。
在接下來的幾天和幾周里，這個國家努力接受所發生的事情。「這幾乎令人難以置信，這在美好、安全、受控的瑞典是完全不可能發生的，」在瑞典生活多年的記者安德魯布朗告訴我。“你不如讓他們保護首相免遭從陽台掉下來的豬的傷害。” 瑞典政府官員最後一次被謀殺是在 1792 年，當時國王古斯塔夫三世在一次化裝舞會上被刺客射殺。作者珍‧邦德森(Jan Bondeson) 在他的著作《雪上的血：奧洛夫‧帕爾梅之死》(Blood on the Snow: The Killing of Olof Palme) 中寫道，當國家廣播電台的現場DJ 得知帕爾梅的死訊時，他不知所措。唯一的緊急方案是打開工作室裡的一個小玻璃盒子，上面標著“KD”，意思是“國王死了”。裡面有一盤陰沉的古典音樂錄影帶。
儘管霍爾默很受歡迎，但他似乎也力不從心。他的第一步是發布一名嫌疑人的合成圖像，該嫌疑人被發現在謀殺現場附近奔跑。但據稱目擊逃跑的殺手之間存在差距，這意味著沒有人可以確定草圖中的男子確實是兇手。儘管如此，嫌疑人的形象卻出現在該國每家報紙上，這名嫌疑犯是一位長著長鼻子、薄嘴唇的北歐男子，被瑞典媒體稱為「幽靈」。接下來的幾天裡，斯德哥爾摩警察總部的電話交換機因接到大量電話而癱瘓。超過 8,000 條關於鄰居和熟人與幻影長相相似的舉報如潮水般湧來。
謀殺案發生十七天后，第一名嫌犯被拘留。他與右翼團體有聯繫，這些團體相信帕爾梅是克格勃臥底特工，但由於缺乏證據而很快被釋放。到那時，霍爾默開始關注另一個理論：激進的庫德工人黨（PKK）的成員暗殺了總理。該組織在斯德哥爾摩設有前哨基地，最近被帕爾梅政府宣佈為恐怖組織。但唯一支持這一理論的另一件事似乎是庫德工人黨很容易成為替罪羔羊。幾乎沒有任何證據對該組織不利。
霍爾默如此沉迷於這個理論，以至於他似乎並不關心缺乏證據。1987年初，在對庫德工人黨進行近一年的調查後，警方突襲搜查了斯德哥爾摩一家作為該組織基地的書店，逮捕了50名庫德工人黨成員。但這次突襲並沒有對調查產生任何有價值的結果。報紙將霍爾默的失敗歸咎於他，刊登了諸如「霍爾默必須下台」之類的頭條新聞，並將他與《粉紅豹》中的探長克魯索相提並論。3 月 5 日，霍爾默黯然辭職。對第一年調查的官方調查後來得出的結論是，調查「的特點是令人震驚的漫無目的和混亂」。
從那時起事情變得更加奇怪。霍爾默以普通公民的身份繼續秘密地追求庫德工人黨理論，直到 1988 年，他和一位名叫埃貝·卡爾森 (Ebbe Carlsson) 的記者因試圖將非法竊聽設備走私到瑞典以繼續監視該組織成員而被捕。這是一樁全國性的醜聞——這個國家昔日的英雄為了調查一個不可信的總理遇刺理論而觸犯了法律——甚至在人們發現當時的司法部長安娜-格蕾塔·萊洪也參與了這一計劃之前。
1988年，瑞典警方任命了一位新的首席調查員，他追尋了霍爾默在庫德族慘案中遺漏的一條線索：謀殺當晚，在帕爾姆斯夫婦所在的電影院附近，一名男子行為可疑。還有一名潛在嫌疑犯克里斯特·佩特森（Christer Pettersson）與該男子的描述相符。三位熟人出面表示，經常在斯韋阿瓦根附近閒逛的佩特森肯定有謀殺能力：他曾因隨意用刺刀刺死某人而入獄。
如果說霍爾默看起來像故事書中的英雄，那麼佩特森就是故事書中的惡棍，眉毛濃密，嘴巴下垂，眼神狂野。雖然他沒有明顯的動機，但警方還是於1988 年12 月14 日將他拘留。當天晚上，利斯貝特·帕爾梅觀看了一段包括佩特森在內的視頻，並認定他就是殺害她丈夫的兇手。佩特森堅稱自己無罪，沒有法醫證據顯示他與犯罪現場有關。但根據利斯貝特的指認，1989年7月，經過七週的審判後，他被定罪並被判處終身監禁。一時間，這場民族創傷似乎已經結束了。
但佩特森的律師立即對這項決定提出上訴。他們證明警方在排隊前告訴利斯貝特嫌疑犯是個酗酒者。她說「8號符合我的描述」來確認佩特森的身份，然後，最重要的是，「你可以看出誰是酒鬼」。佩特森於1989 年10 月被釋放。一張如今已成為標誌性的照片顯示，他回到自己的公寓，手裡拿著幾瓶伏特加和貝利愛爾蘭奶油，彷彿是在向公眾展示他打算如何度過他的自由，以及他在這場戰爭中獲得的38,000 英鎊。對他的錯誤逮捕作出賠償。貝利和伏特加的雞尾酒隨後在斯德哥爾摩的酒吧中流行起來。它被稱為殺手。
佩特森並沒有從公眾生活中消失。在獲釋後的幾年裡，他向報紙和電視台收取大筆費用進行採訪，並在採訪中引誘和賄賂他以供認罪。他暗示自己可能有罪，但從未承認。他於 2004 年去世。如果他真的殺死了總理——許多瑞典人仍然相信這一點——他就會把這個秘密帶到墳墓裡。
乙1990 年代初，人們花費了大量時間和金錢追捕佩特森和庫德工人黨，但毫無結果，以至於有關謀殺當晚的基本問題仍未得到解答。凶器在哪裡，據信是一把 Smith & Wesson .357 大容量左輪手槍？為什麼在兇殺現場附近拿著對講機的男子的目擊報告沒有被認真對待？警察的無能是否太極端，不可能是偶然的？
在接下來的二十年裡，官方調查陷入困境。儘管 1988 年至 2013 年間至少有四位不同的首席調查員接手了此案，但沒有一個可信的嫌疑人被拘留。當我問電影導演曼斯·曼松 (Måns Månsson) 最近如何看待帕爾梅官方調查時，他笑著說：“一次可怕的、悲慘的失敗。”
由於官方缺乏進展，一群業餘調查人員湧入了空白，尋求自己的解決方案。帕爾梅的生死細節、巧合或不一致都不足以支撐陰謀論的建立。
沒有什麼理論是太離奇的：帕爾梅的妻子因為他的連續不忠而殺了他。殺害帕爾梅的人與殺害甘迺迪的人是同一個人。這是與山達基教徒勾結的女權主義者。這是一次有計劃的自殺，帕爾梅的兒子馬爾滕扣動了扳機。不，整個謀殺案都是精心策劃的。或者，槍手可能是俄羅斯電影製片人安德烈·塔爾科夫斯基，他曾於1984 年與帕爾梅會面，尋求幫助將自己的兒子帶出蘇聯：塔爾科夫斯基1986 年的電影《犧牲》中有一個場景是在帕爾梅被槍殺的角落拍攝的。 。「這些內容大多是病人編造的，」1998 年，馬爾滕在接受《紐約時報》採訪時說道，他指的是那些關注他父親之死的陰謀論者。“他們中的一些人在接受藥物治療並好轉後打電話向我道歉。”
一些理論，包括一些看起來更可信的理論，來自被稱為“privatspanarna”或私家偵探的忠實帕爾梅迷。這些人花費了大量的生命來尋找案件的解決方案。第一個私人組織是在霍爾默襲擊庫德工人黨失敗後出現的，有時被指控騷擾證人和乾擾官方調查。許多人利用謀殺現場的現場重演作為調查工具。曼森最近向記者描述這些重演是“降神會和儀式的結合……這是我經歷過的最奇怪的事情之一。” 據報道，克里斯特·佩特森 (Christer Pettersson) 出席了 1998 年privatspanarna的會議。他喝了幾杯蘭姆酒和可樂，聲稱帕爾梅被一群與黑手黨有聯繫的右翼義大利共濟會成員殺害，講了一些性笑話然後離開了。
多年來，私人人士的範圍從嚴肅的調查記者到瘋子。有些人已經成為專業的陰謀論者，助長了帕爾梅狂熱的家庭手工業。著名記者斯文·阿內爾 (Sven Anér) 從 1988 年到 2018 年去世期間出版了五本有關此案的書。私人律師也主要是男性。瑞典婦女遊說團(Swedish Women’s Lobby) 的政策官員斯蒂芬妮·托格森(Stephanie Thögersen) 告訴我，也許“考慮到瑞典歷史上擁有最多的警察資源，認為自己就能破案，這是男性的行為” 。
這起謀殺案至今仍對瑞典人產生如此大的影響，原因之一是帕爾梅是該國第一位真正的政治名人。「對於當時的瑞典政治家來說，他是很不尋常的，因為他直言不諱，好爭論，是一個強硬的打擊者，」他的傳記作者亨里克·伯格倫告訴我。“他尋求衝突。” 亨利·基辛格（Henry Kissinger）的政治觀點與帕爾梅的觀點相差甚遠，他曾經說過：「許多政治領袖除了他們所擔任的職務之外，真的很無聊。但帕爾梅的情況卻並非如此。”
過去十年見證了手相學的蓬勃發展，特別是在 1986 年出生的人中，或者年齡太小而無法跟上早期調查的人群中。部分原因是瑞典媒體對25 和30 週年紀念日進行了報道，部分原因是2013 年和2016 年任命了新的調查員。記者揚·斯托克拉薩(Jan Stocklassa) 說道，他是一名記者，也是2018 年出版的一本有關帕爾梅謀殺案的書的作者。 ，《玩火的人》，將於十月出版英文版。“我想說，現在我們正處於某種頂峰。”
這種痴迷最受歡迎的新場所之一是Palmemordet（“棕櫚謀殺案”），這是一個探討案件來龍去脈的播客，已播放173 集，並且還在不斷增加。主持人 Dan Hörning 還在謀殺週年紀念日組織了棕櫚步行活動。他和他的聽眾沿著帕爾梅的最後一條路線，在帕爾梅被殺的那一刻到達了謀殺現場。斯基亞菲諾·穆薩拉（Schiaffino Musarra）正在製作一部關於試圖偵破帕爾梅謀殺案的電視連續劇，他已經參加過幾次這樣的散步。「這很有趣，」他告訴我。“我們也去蒙古燒烤店。”
許多私人企業仍在努力工作。一些比較嚴肅的人最近成立了一個名為Sanningskommission或真相委員會的組織。這些人多年來一直獨立調查此案，並於 2016 年開始集中資源。「我們的主要任務是收集並傳遞匿名線索——無論是向警方還是記者，」該組織主席 Sven-Åke Österberg 說道。 ， 告訴我。“有些人可能不願意與警方交談，那麼我們是一個安全的選擇。”
奧斯特伯格說，解決此案對瑞典仍然至關重要。桑寧市委員會的新聞稿相當誇張地聲稱「為了我們民主社會的信譽和生存，必須解決這起謀殺案」。然而，對於其他私家偵探來說，這起懸而未決的案件並不是對瑞典民主的緊迫威脅，而是一種智力挑戰。長期從事私人工作的路易絲·德蘭格爾 (Louise Drangel)將其比作複雜的阿加莎·克里斯蒂謎題。「你必須要敏銳，才能把所有的碎片拼湊起來，」她說。
右最近，一些記者和私人機構的工作已開始產生影響警方官方調查的理論。去年夏天，瑞典一家名為 Filter 的雜誌公佈了歷時 12 年的調查結果，稱兇手是該案的證人，名叫 Stig Engström。恩斯特羅姆在瑞典被稱為“斯坎迪亞人”，因為他為瑞典保險巨頭工作，該公司在謀殺現場附近設有辦事處。
在政治上，恩斯特羅姆是瑞典眾所周知的溫和派——堅定地站在帕爾梅的右翼。領導該雜誌調查的記者托馬斯·佩特森 (Thomas Pettersson) 發現恩斯特倫此前曾在瑞典軍隊服役。佩特森聲稱，恩斯特羅姆曾接受過武器訓練，並透過一位擁有大量槍支收藏的朋友獲得了 0.357 馬格南手槍，帕爾姆顯然是用這把槍射擊的。Skandia 辦公室的記錄顯示，Engström 於晚上 11 點 19 分離開大樓，即 Palme 被殺前兩分鐘。
Engström 於 2000 年自殺。他的妻子於前一年與他離婚，她認為他太膽小，不會暗殺 Palme。但她最近告訴《快報》，警方在2017年對她進行了兩次訊問。《快報》還報道稱，幕後調查的記者托馬斯·佩特森(Thomas Pettersson)已作為該案專家接受了警方的訊問。
警方也正在探索一種更令人不安的理論，該理論部分是由最著名的私人律師史蒂格·拉爾森(Stieg Larsson) 提出的。除了撰寫最暢銷的千禧年三部曲外，拉爾森還擔任了長期的調查記者。2004 年他因心臟病去世時，他所研究的理論是，這起謀殺案是由兩個動機不同但都認為帕爾梅應該死的團體組成的國際陰謀所為。
第一組由南非安全和情報部門支持種族隔離的成員組成。帕爾梅是種族隔離政權的直言不諱的反對者，他的政府向納爾遜·曼德拉領導的非洲人國民大會提供了數百萬美元的人道主義援助。關於南非人參與謀殺他的理論從案件發生之初就開始流傳。1996 年，南非警察突擊隊的一名前指揮官聲稱，殺害帕爾梅是「長距離行動」的一部分，該行動是一項絕密計劃，旨在消除國內外對種族隔離政府的反對派。1982年，該行動的成員在莫三比克殺害了反種族隔離活動家露絲·福斯特，並轟炸了非洲人國民大會的倫敦辦事處。
拉爾森發現的第二個組織由瑞典境內的右翼極端分子組成，拉爾森甚至在帕爾梅被殺之前就一直在調查他們的網路。拉爾森認為參與暗殺陰謀的人之一是瑞典僱傭兵貝蒂爾·韋丁（Bertil Wedin），據稱他曾為負責「長距離行動」的南非間諜工作。拉爾森聲稱韋丁幫助招募了暗殺帕爾梅的瑞典極端分子。韋丁否認與此案有任何關係，也從未受到指控。韋丁在 2014 年瑞典報紙《Svenska Dagbladet》上發表的採訪中表示，「幸運的是，我不會因為真相大白而失去什麼，因為我不是兇手，也與這一切無關。」南非於1996 年10月表示，他們無法發現這項陰謀的證據。揚·斯托克拉薩在拉爾森死後繼續對拉爾森進行調查，並於去年年底用瑞典語發表了對此案的研究，他告訴我，他相信兇手還活著，目前正在接受瑞典警方的調查。
這兩條調查路線——斯坎迪亞男子和所謂的「南非軌跡」——在調查的最初幾天就已經存在。那麼為什麼以前警方不知道的資訊仍然被記者發現呢？這裡也有多種理論。在謀殺案發生後的頭 15 年裡，至少有四次官方調查針對漢斯·霍爾默的初步調查展開。由於調查的不力，人們普遍認為帕爾梅是被警察隊伍中的右翼極端分子謀殺的，而警察隊伍中的右翼極端分子人數不少。霍爾默本人負責一個特別可怕的便衣警察團體，他們以殘暴和表達對納粹意識形態的支持而聞名。
其他人則認為，問題在於，霍爾默和隨後的調查人員面臨著來自社會民主黨政府的巨大（儘管是非官方的）壓力，要求找到一個社會容易接受的解決方案。首先，庫德分離主義者似乎是最好的。然後是克里斯特·佩特森（Christer Pettersson），一位有著暴力歷史的酒鬼——正如作家簡·邦德森（Jan Bondeson）所說，“沒有人會錯過他”。
這是調查記者岡納爾沃爾(Gunnar Wall)的觀點，他寫了幾本有關帕爾梅謀殺案的書。他告訴我，不願正視自己國家生活中醜陋的一面是瑞典的悠久傳統。例如，瑞典歷史學家花了很長時間才解決表面中立的瑞典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與納粹進行貿易的事實。有些人認為，同樣的不情願解釋了為什麼瑞典許多人對極右翼瑞典民主黨最近在選舉中取得的成功感到如此驚訝，該黨在 2018 年議會選舉中獲得了近 18% 的選票。
與本案中的幾乎所有事情一樣，這種觀點——調查人員正在尋找一種令人滿意的解決方案——是有爭議的。據私人媒體德蘭格爾稱，調查的根本問題是霍爾默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從警察隊伍辭職幾年後，霍爾默開始創作關於一位綽號為「跳蚤」的斯德哥爾摩警察的犯罪小說，並取得了一定的成功。2002 年去世時，他正在寫一本有關帕爾梅謀殺案的非小說類書籍。「他是一名行政人員，但他想成為國家的英雄，」德蘭格爾說。“簡單的答案是他沒有能力。”
我如果說對帕爾梅之死的非官方調查隨著時間的推移而加快步伐，那麼直到過去幾年，帕爾梅的官方調查才獲得了新生。令人難以置信的是，30 年後新的物證又出現了。今年四月，調查人員收到了一台對講機，據稱是在帕爾梅被殺兩天后在謀殺案附近發現的。目前還不清楚為什麼發現對講機的人（調查人員公開使用化名）長期保留它，也不清楚為什麼這個人決定現在交出它。如果對講機與帕爾梅的謀殺案有關，這一事實表明不止一個人參與了刺殺總理的陰謀。新聞報道稱，正在對講機的麥克風進行 DNA 檢測。
岡納爾·沃爾告訴我，調查人員是保密的。2016 年接任的新首席調查員名叫克里斯特‧彼得森 (Krister Petersson)，這個名字有點不可思議。他沒有回應我的置評請求，但當他二月出現在每週犯罪節目《Veckans Brott》時，他說他的調查團隊每週都會收到新的線索。「這就是為什麼我很樂觀，這就是為什麼我們能夠解決這起犯罪事件，」他告訴主持人。“我們將能夠告訴瑞典人民發生了什麼——我確信這一點。”
解決方案是否會很快交付取決於您詢問的對象。與我交談過的大多數人都給出了辭職的拒絕。簡·邦德森 (Jan Bondeson) 表示：“各種庸醫和江湖騙子對這起謀殺案提出了奇幻的解決方案，但自從我（2005 年）寫書以來，沒有發生任何有價值的事情。” 其他人說現在有太多關鍵證人死亡，而其他人則被證明不可靠，而且法醫證據太少。
相較之下，Jan Stocklassa 和 Sanningskommission 負責人 Sven-Åke Österberg 則持樂觀態度。「但瑞典警方不會自行提供這些信息，」斯托克拉薩說。“我相信破案的壓力將來自那些不接受懸而未決的謀殺案的年輕人。” 就其本身而言，桑寧市委員會承諾在找到解決方案之前不會放棄。然而，正如斯托克拉薩在他最近的書中所寫的那樣，在某些方面，我們感覺 30 年後的今天，我們所知道的比第一年要少。
去年五月，瑞典現任首相斯特凡·勒文稱此案為“瑞典社會的一個開放性傷口”，並表示：“解決這個問題極其重要。” 唯一比現代瑞典的傀儡被謀殺更可怕的事情是這個國家永遠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新聞日報》前主編阿恩·魯斯 (Arne Ruth) 1998 年表示，困擾這個國家的是辭職和醜聞的後果，而不是暗殺本身：「司法系統完全無法處理這一問題。」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起案件對瑞典來說是一場更嚴重的災難。”
「我們目前知道，偵破這起謀殺案的可能性不到 10%，」帕爾梅的一名匿名工作人員在兇殺案發生不到一年後告訴《紐約時報》。“那不是我們的問題。我們的問題是瑞典人民認為發生了什麼以及他們如何應對。” 三十年過去了，在沒有肇事者、沒有動機、沒有信念的情況下，這個問題持續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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